“春杏师姐,”紫苏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弟子都停下了动作,“昨日申时末,你借了小石臼,研磨的是什么?”
春杏手一顿,强自镇定:“不过是些干茉莉花瓣,想做个香囊罢了。怎么,这也要管?”
“是吗?”紫苏不疾不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正是那点淡黄色的粉末,“那请师姐闻闻,这可是茉莉花粉?还是……你从库房枳实斗子里取出的枳实粉?”
春杏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你胡说什么!凭什么污蔑我!”
“污蔑?”紫苏目光锐利地盯住她,“库房记录你进去过,看守弟子见你靠近过枳实斗子和成品柜,借用石臼的记录在此,柜门下发现的枳实粉与斗子旁洒落的相同。更重要的是——”
她上前一步,逼近春杏,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右手的指甲缝里,现在还能看到残留的淡黄色粉末!春杏师姐,需要我现在就打盆水来,请你当众净手吗?或者,我们去看看你昨日穿的那件外衫的袖口内侧,是否也沾了未曾拍打干净的粉末?”
这一连串细致入微的指证,如同剥茧抽丝,将春杏的行动轨迹还原得清清楚楚。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春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将右手蜷缩起来,那个动作,等于承认了一切。
“为什么?”紫苏看着她,眼中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深深的痛心和不解,“是因为英子师姐走了,你觉得本该由你接手,却被我这个‘闷葫芦’抢了先?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法子,让我出错,让慧养堂丢脸,好证明我不配这个位置?”
春杏被说中心事,猛地抬起头,眼圈红了,又是羞愧又是愤懑,却依旧咬着牙不吭声。
这时,李宝儿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平静无波:“紫苏,人既已查出,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紫苏身上。这是师父给她的最后一道考题。
紫苏转过身,面向李宝儿,也面向所有同门,清晰地说道:“春杏师姐暗中调换客人药膏,致使客人肌肤受损,损害慧养堂声誉,其行不当,其心不公。
按堂规,当罚月钱三个月,杖责十下,降为杂役,三个月内不得接触药材和病人。”
她顿了顿,看向面如死灰的春杏,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坚定:“但念其初犯,且尚未造成不可挽回之后果,杖责可免。罚没三个月月钱,降为杂役,负责清扫庭院、浆洗衣物,为期三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如果能够真心实意地悔过自新,那么三个月之后,将会由师父和各位师兄师姐共同进行评议,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去还是留。”
这样的处置方式,不仅严格地执行了堂规,树立了师父的威信,同时也给犯错之人留下了一线生机,没有将其逼入绝境,充分显示出了师父的宽容大度和容人之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