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谢谢……”
面对这声突如其来的道谢,那些镇辽虎狼似乎也愣了一下。
而后缓缓吐出口氤氲浊气,瓮声瓮气地闷道。
“不用谢,毕竟……都是同族……”
与当初累世血仇的乌丸族相比,这些内衬赭黄麻衣的贼寇终归是不一样的。
彼此说着一样的语言、书写着一样的文字、拥有着一样的习俗……
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只可惜自己这般想法,这些贼寇怕是不会懂,更无法共情。
看着这些贼寇对于自己那一句‘同族’面露茫然,为首的镇辽甲士心中叹息一声。
可在叹息过后,他犹豫了下,还是道。
“你们先干着,某去请示下上官,看看能否得允过来帮帮忙……”
此话一说,一众黄天士卒面面相觑,差点以为这个官贼是傻的。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般痴傻之言
可就在他们心中哂笑、觉得荒唐之际,很快他们便傻眼了。
不到一刻的工夫,只见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从远处的山脚下缓步而来。
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引得对面的黄天军大营一阵风声鹤唳,迅速便完成了聚兵,准备迎接镇辽军的‘突袭’。
只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对面那些虎狼官贼,此刻竟一没有着甲、二没有执兵,就这么穿着黑色内衬毫无防备地走了过来。
等到了战场近前,为首的那镇辽将官才朗声道。
“我家君上谕令!”
“死者为大!故生前不论,死后其罪皆消!当入土为安!”
说罢,法域一展,缓缓将一片冻土融化消解。
等到做完这一步后,这才对身后只着黑色内衬的将士道。
“儿郎们,去帮他们搭把手!”
下一瞬,那一片黑压压的身影轰然应声。
“喏!”
……
就这样。
明明前些日子还打生打死的两拨人。
官与贼、敌与我,竟就这么在双方造就的这片修罗炼狱中挥汗如雨起来。
这一幕说是世间最大的黑色幽默也不为过。
尤其是当看到某个黄天军士卒动作麻利地挖着深坑时,有镇辽将士忍不住笑骂道。
“你小子,他妈的竟然比我挖得还快!”
那黄天军士卒咧嘴一笑。
“废话!老子祖辈就是拿锄头的!你拿什么跟我比”
那镇辽将士闻言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道。
“你该继续拿锄头的,这刀兵真的不适合你。”
一身兵甲威风吗
拿命换的!
而且拿锄头从来都不是一种羞耻的事情。
只是那黄天军士卒听闻这话,却是垂了垂眼眸,叹息道。
“又是一句屁话,老子有的选吗”
镇辽将士闻言,再次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坚定道。
“放心,会有的。”
“有我家君上,这天下终将万世太平。”
对于这话,黄天军士卒本想嗤笑反驳,可望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再回顾了一眼四周那些跟他们一样在这血色泥坑里打滚的‘黑皮’,最终憋出一句。
“但愿吧……”
而就在他这句‘但愿吧’出口之际,此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三双法眼缓缓散去。
收回法眼的张显抬眸望着身边两个老道,神色复杂道。
“你们怎么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