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它完成献祭!“颜瑶尖叫着抛出全部符箓,可那些符纸还未靠近就被镜光点燃,“它在吸收整座学院的灵气!“
顾如玖低头看向嵌在剑上的冰魄珠,珠内星图正在急速黯淡。
“誓死扞卫昊天学院!“
嘶哑的呐喊声在硝烟中此起彼伏。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学员单膝跪在剑阁台阶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却仍用牙齿咬着佩剑的剑穗,硬生生将脱臼的右臂接回。鲜血从他崩裂的虎口顺着剑纹流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东侧回廊下,三名药修背靠背结成阵法。他们雪白的院服早已被血浸透,其中一人的腹部还插着半截断刃,却仍颤抖着双手在给同伴包扎。药篓里的灵植用尽了,就撕下衣摆布料,浸透的鲜血反而成了最好的金疮药。
“守住阵眼!“练武场中央,满脸血污的教习长老将最后三枚灵石拍入地脉。他右眼的伤口深可见骨,却瞪大左眼死死盯着开始旋转的防御大阵。身后七名少年学子组成人墙,最前方那个娇小的女修双手虎口都已撕裂,却仍死死攥着比她人还高的玄铁阵旗。
藏书阁屋顶,寒易晟一剑劈开偷袭的邪修。温热的血喷溅在他睫毛上,将整个世界染成赤色。他胡乱抹了把脸,突然发现掌心除了鲜血还有冰凉的液体,不知何时流出的泪。
最惨烈的是正门石阶。三十余名弟子用身体筑成最后防线,最前排的已经成了血人。有个束发带断裂的少年,长发混着血黏在脸上,每次挥剑都会甩出血珠。他脚边躺着三个昏迷的同窗,却仍咧嘴笑着对身后喊:“师兄放心!我们阵修……咳咳……最擅守势……“
整座学院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不是法术的波动,而是无数沉重却坚定的脚步,那些受伤的、力竭的、甚至断了手臂的师生,正从各个角落踉跄着向太阴镜所在的观星台汇聚。
他们踩过自己滴落的血,踏碎邪修的残刃,像一股血色洪流,逆着黑雾最浓处奔涌而去。
血染的晨曦中,昊天学院的石阶上铺开了一幅惨烈而壮阔的画卷。
那些平日里执笔抚琴的素手,此刻死死攥着崩刃的剑;那些晨读时清朗的嗓音,现在嘶吼得破碎不堪。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书生修士,硬生生用血肉之躯筑成了邪修们无法逾越的铁壁。
“再来啊!“丹房大师兄一脚踩碎地上蠕动的黑雾,他腰间药囊早已空空如也,却把最后三颗爆炎丹塞进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尝尝老子以血为引的丹药!“
剑阁的女弟子们组成七星剑阵,七柄长剑同时贯穿一名邪修首领的胸膛。那邪修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刺穿自己的剑刃上全都缠着染血的绷带——这些姑娘竟把包扎伤口的布条都绑在了兵器上。
最令人胆寒的是阵法院那些文弱学子。他们跪坐在血泊里,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将毕生所学的防御大阵直接画在自己皮肤上。每当一个阵法亮起,就有一个学子浑身爆血倒下,可立刻会有同窗补上他的位置。
邪修首领的骨杖在颤抖。他见过太多宗门在恐惧中崩溃,却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抵抗——这些年轻人仿佛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有个双腿尽断的符修,竟然爬着过来抱住他的脚踝,用最后力气引爆了心口的本命符。
“疯子……都是疯子……“一个邪修捂着被琴弦勒断的脖子后退,他面前那个抚琴的乐修十指白骨森森,却还在拨动染血的琴弦。
昊天学院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烧。不是邪火,而是师生们燃尽生命的光焰。藏书阁的典籍在火中翻飞,那些墨香与血气混合成独特的战意;药圃的灵植被连根拔起,榨出的汁液不是用来疗伤,而是涂在刃上成了剧毒。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穿透黑雾时,幸存的邪修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人数优势正在消失。不是被杀死,而是被同化。那些倒下的昊天弟子,即便咽气前也要用最后的灵力锁住一个邪修的手脚,等着同伴的剑锋穿过自己的身体将敌人一并贯穿。
这哪里是什么学院?分明是座以血肉为砖、以神魂为泥的修罗场!邪修首领终于明白为何上峰再三警告:宁屠十城,不犯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