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苏镜那小年纪,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就前两个月,城东有个请命人,背喜尸的时候不小心回了下头,回来就说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哼嫁衣曲子,没出三天,就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穿着件偷来的红棉袄,舌头伸得老长……”
话音刚落,义庄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那扇黑漆木门又被推开了些。一个穿着青色绸缎褂子的胖子走了出来。
肚子上的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让赵括想起了西瓜。
他脸上堆着肉,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扫过赵括和占三时,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审视。
“安大人。”占三赶紧低了低头,语气里透着拘谨。
这胖子正是城南义庄的管事,姓安,没人知道他全名,私底下都叫他安胖子。
当然遇见了,都以安大人称呼。
据说他早年是官府里的文书,后来犯了错被贬到义庄当管事,手里捏着请命人的月钱和差事。
至少在这城南义庄,算得上是土皇帝。
安胖子没理会占三的招呼,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赵括身上,眉头挑了挑:“新来的那个?”
赵括拱了拱手:“见过安大人。”
安胖子咂了咂嘴,满是油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别杵着了,跟我进来。”
说罢转身就往院里走,像个移动的肉球。
占三嘴角耷拉着,眼里的愁容几乎要溢出来。
他偷偷碰了碰赵括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
请命人本就没什么正经差事,平日里要么在义庄守着,要么就是接到活计去背尸。
安胖子这时候突然叫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刚才苏镜刚背走一具喜尸,安胖子就来叫人,十有八九是又出了棘手的事,而且多半和那些烧不掉、埋不了的邪祟脱不了干系。
两人没敢多问,默默跟着安胖子往里走。
院子里比外面看着更荒凉,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柴禾,却不见烟火气,只有几间歪歪扭扭的土房。
安胖子走到最里头一间土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两人:“进去吧,老李头在里头等着呢。”
他拍了拍肚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有桩活儿,你们俩得跑一趟。”
老李头,是城南义庄资历最老的焚尸匠,
赵括和占三对视一眼,推门的手都带着几分滞涩。
土房的门轴早锈得厉害,“嘎吱”一声像磨着骨头,推门时扬起的灰在斜照的日光里飘,呛得人鼻腔发紧。
屋里比外头暗得多,只有屋顶破洞漏下一缕光,正好打在屋子中央的焚尸台上。
那台子是整块青石雕的,边缘刻着模糊的刻纹,此刻却被暗红色的东西糊了大半,看着像干涸的血。
可焚尸台上躺着的不是该烧的尸体,而是老李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