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了!他们是活着的——是人!”
一名白发老母颤巍巍地握住编号γt/5的手,胸前挂着一枚生锈的旧金军章。
她的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
“你还……记得我不”
那名军人低头看着她那只曾牵过他的手,眼眶瞬间通红。
他半跪而下,双拳击地,声音像从骨缝里挤出来:
“报告……还记得。”
她的眼泪,崩了。
气氛开始升温,情绪像石油遇火,没喊口号,却早已燃起一整座广场。
没有谁在指挥,但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人群。
一位老裁缝从口袋里取出一面褪色的“退役军人纪念旗”,
手指颤抖地将它递给站在前排的一名编号者。
那人接过,双手捧着,轻轻展开。
他披上战旗,一步步走到队列最前方。
他的编号是——1679。
那是鲸墓传说中第一个出现的编号,是被千人梦见、万份剪报传述的“谣言源头”。
如今,这串编号不再属于神话。
它有了脸。
有了血肉。
它站在石碑前,是个身上满是旧伤、眼神仍如钢火的男人。
人群里,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喊:
“他们不是编号——他们是战士!是回来的人!”
“三年前你们说他们战死,三年后他们却在贵族的马厩擦栏杆!”
“他们是被帝国卖掉的军人,是你们口中‘失控沉眠者’,但他们记得——他们还记得自己是谁!”
有人哭了。
有人捶地。
有记者哽咽着退场,有警官摘下佩剑,悄悄站到人群边缘。
还有平民走上军魂碑后墙,在石灰墙上,用炭笔写下一行字:
“编号是他们的诅咒。”
“我们的沉默,将是他们的第二次死亡。”
天,依然没有太阳。
但就在这一刻,整座城市第一次用集体的沉默,为他们立下了一场没有被记录在任何军史里的战役。
他们没有高呼,没有冲撞,没有石块,也没有旗帜。
他们只是站着。
不动、不退、不言。
可整个王都,都在因为这三百六十二人——颤抖。
王都议政厅上座会议室。
会议尚未开始,空气里便已弥漫浓烈的火药味,仿佛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擦燃整间厅室。
奥利昂站在正中央,披着金纹王披,神情沉如压顶铁云。
他右手握着未出鞘的仪式短剑,指节微紧,仿佛握的是律法本身,而非兵器。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像利刃划过石面,冰冷且决绝:
“该结束了。”
“他们不是军人,他们只是奴隶。”
“在加入特瑞安皇家军团的那一刻起,他们立下誓言,他们的血、骨与灵魂,都属于帝国海军。”
“他们现在不过是在履行誓言。”
议席中,有议员忍不住低声抗议:“可他们……曾经是……”
话未说完,奥利昂猛地拍案,声震桌椅:
“曾经‘曾经’不是现在!”
“如果每一个‘曾经’都能让人集结街头、扰乱秩序、煽动民情——那明天是不是所有平民都能穿上祖父的旧军装,在议会门口抗议”
“你们真以为这是一场纪念”
他目光扫过全场,如审判官在数罪。
“他们,是来争夺话语权的。”
“他们要把帝国的荣耀,写在他们的坟头,而不是王室的年鉴里。”
全场一时陷入死寂。
只有艾德尔缓缓起身,脸色如铸铁,声音压着情绪,低沉如锤落命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