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沉稳,语速缓慢却充满压迫感,用词精准,句句带锋,语气仿佛不容反驳的帝国刻令:
“编号者之乱,虽源于情绪,但实则背后有人操纵。”
“此番风潮并非自燃,而是有预谋者借梦灯、剪报、军魂崩塌等象征,引导军人情绪,试图引爆城市秩序。”
“我不反对安抚,但我拒绝将帝国律令让渡于失控民情。”
他的话宛若警钟,但敲响的是墙而非心。
艾德尔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但语气如风中落锤,每一个音节都如钉入椅背:
“编号者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他们还配拥有名字。”
“他们不是为了夺权。”
“他们是为了不再在某个清晨,被悄无声息地带走,变成编号。”
“如果连这都不能听见——那帝国该聋的,不是耳,是心。”
宫相轻咳一声,目光扫过二人,斟酌片刻,低声道:
“军部行为已属越令之举,而王子之训,恐亦过刚伤体。”
“望诸位循法而议,莫使烈焰添柴。”
紧接着是梅黛丝,她缓缓抬首,不疾不徐地道:
“圣母教团主张秩序为先,然今朝神性溢散已至临界。”
“鲸墓梦语持续感染数座街区,低语者若非止于梦,神性外溢恐至不可控。”
“建议如下:民众安抚可行,造势者审查为首。”
此时,莉赛莉雅站起身来。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忽视的诚恳与倔强:
“编号,不是异端。”
“如果这个国家必须靠剥夺名字来维持秩序,那我们早就输了。”
“晨星不该被查,梦灯也不该被烧。”
“我恳请陛下——听他们一次。哪怕只一次。”
争论愈演愈烈,话语如潮,有人握拳,有人低头,有人开始翻阅军规典册。
就在此时——
高台之上,传来一声低沉钟鸣。
沉稳、缓慢、却如从陵墓中敲响。
——“苍狮在座。”
大厅顿时寂静。
一道人影,在命纹火焰的折光中缓缓步入。
那是亨里安七世,特瑞安帝国第六十七代皇帝。
他身披“王血续息”装置,银管贯入肩颈,如脉络支架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他步伐迟缓,却不踉跄,每一步都像在从死神面前讨来。
他缓缓走上王座,每一道台阶都沉如旧钟,他的目光不看人,只盯着那仍旧空缺的“第十三星”。
他坐下,抬手,轻敲权杖。
声音干哑却清晰,如墓碑上被风雨磨久的铁铭:
“我才醒来半盏茶功夫,就听说——帝国根基已裂。”
“一个夜晚,火烧三街,王子拔剑,军人撕章,百姓唱鲸墓之名。”
“可我记得,这帝国,还没死。还在我手里。”
大厅鸦雀无声,命纹之火微微跳动,仿佛也在等这句话落地。
艾德尔抬头望去。
亨里安七世坐在王座之上,苍老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握着权杖,其柄部镶嵌的七颗红宝石,
此刻已有三颗黯淡——续命系统正在燃烧最后的权力残光。
皇帝缓缓环视六位子女,目光苍茫,但不糊涂。
他最后看向艾德尔。
那目光依旧深邃,但锋芒早已沉淀成石。
那是一种疲惫的掌控者在风暴后——仍要做出裁断的凝视。
他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