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皇。”
她的手在颤,但她的目光未偏,像一盏灯,终于照到了那些走过灰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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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裁:对奥利昂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长子。
目光中已无怒火,只有一种深深的、几近不忍的审视。
“皇长子之位,不予罢黜。”
“但王权若见风倒,百姓只会信梦,不再信王。”
“自今日起,王子所下军令,需经军部副令核签。”
奥利昂面色铁青,拱手低头,却僵硬得像雕塑,没有半分服气。
他嘴角绷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仍旧未出声。
亨里安目光微冷,却不追问,只淡淡补上一句:
“若你还想继承这王座——”
“就得先学会,在它不在你手上时,也能守住它不塌。”
那句话,如锤钉入王座的木心。
整个议厅静如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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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手中权杖缓缓放下,轻轻扣在王座之侧,声音低而缓,像是在独白,也像是在托付:
“我不争神,不争星。”
“你们谁想点亮第十三星位……随你。”
“只要这帝国,还叫特瑞安。”
他起身,步履踉跄,披风落地拖曳,仿若棺帷随行。
宫相快步上前,试图扶他,却被他缓缓摆手推开。
他一步步走下王座,金图之影在他身后拉长,如老神归位前的背影。
他走过艾德尔身边时,声音极轻,却异常清晰:
“我撑不了几次了。”
“下一次裁断,可能就真的是你写了。”
艾德尔低头,没有回应。
只是在权杖落下的回声中,微不可察地握紧了膝上的佩剑。
议政厅大门缓缓关闭。
权杖之音已止,命纹之火缓缓熄灭。
只余穹顶之上,金箔雕刻的帝国徽章仍在旋转,像是一位已经离开的神明,留给这座城市最后的背影。
艾德尔走出王宫,披风微敞,天还未亮,天际仍是沉沉墨蓝。
朝光尚未撕开天幕,整个王都仿佛还处于昨夜的余震中。
宫门后的光影被悄然甩在他背后,他没有回头。
他没有回军部,也没有通知任何随行。
他只是低声吩咐车夫,把车停在军魂广场。
他想看一眼梦灯墙。
想看看那些昨夜,在火焰、命令与沉默中站着的人——他们最终,写下了什么。
清晨的广场尚未开始清扫,空气中还残留焦烟的味道,火盆里的炭已熄,仅余几缕白烟在石缝之间打转。
编号者立下的木牌和破布还在,嵌在地砖、碑角、铜雕之间,像是城市一夜之间长出的新根。
石碑下,一张纸被风卷起半边,贴在碑面上,不停抖动,像一个疲惫的信号,迟迟等不来收信的人。
他缓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按住那张纸的纸角。
手指一触,纸张干脆而冷,像是某种尸体般的记忆。
纸上用钢笔写着:
“我叫卡兹伊万。”
“编号bj-45。曾任海军第十重装连,近距护卫。”
“我记得自己的血型,记得枪号,记得最后一次训练时我搭档的名字叫李奥。”
“但他们让我叫编号。”
“梦灯把我唤回来,可李奥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