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祖庙斑驳的红漆大门前,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倚着石狮子底座张望。她裹着靛蓝色的粗布头巾,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像是被海风常年侵蚀的礁石。那双浑浊的眼睛时不时望向远方的小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
她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一个褪色香囊,指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肿大。
胥子泽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老人家,请问这附近可有村镇?"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刻意放慢了语速。老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用浓重的方言回答了一长串话。
那语调起伏如同海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喉音,胥子泽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求助地看向景春熙,却发现她也皱着眉头,显然同样听不懂。
景春熙凑近了些,试图从老妇人快速的话语中捕捉熟悉的音节。老妇人说话时,能看到她缺了几颗牙齿的口腔,舌头上还带着深褐色的槟榔痕迹。她身上散发着海盐和鱼腥混合的气味,衣襟上沾着细小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景春熙注意到老妇人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摸耳朵上的铜环,那铜环已经被磨得发亮,显然戴了很多年。
老妇人见两人实在听不懂,无奈地笑了笑,露出理解的神情。
她四周看了看,然后颤巍巍地指向庙门口立着的一块青石功德碑,示意他们走过去看。
石碑表面已经被海风侵蚀得有些模糊,边缘长着青苔。他们凑近仔细辨认,发现上面刻着"龙头村众信士敬立"几个大字,落款处还有"车板镇"的字样。
碑文记载着修建妈祖庙的经过,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基本信息还算完整。
"多谢老人家。"景春熙再次尝试沟通,比划着询问镇子的方向。
老妇人热情地拉住她的袖子,带着他们走到沙滩边,指向西北方向。她枯瘦的手指在海风中微微颤抖,却坚定地指着一个方位。
为了让他们更清楚,老人甚至亲自带路走了十几步,绕过一处长满仙人掌的沙丘,再三确认他们明白了才停下。她布满老茧的脚掌直接踩在滚烫的沙子上,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景春熙从怀里摸出一串铜板,小心地放在老人掌心,老人双手合十,虔诚地道谢,铜板在她手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缺牙的笑容,眼角挤出深深的鱼尾纹。
铜板景春熙不敢多给,生怕在陌生地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渔民正朝这边张望,连忙拉着胥子泽快步离开。
沿着老妇人指的方向,脚下的沙地渐渐变成了坚实的土路。路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破渔网和贝壳堆,空气中咸腥味越来越浓。
走了不到三里地,车板镇的轮廓就出现在眼前。镇子不大,但此刻却热闹非凡,远远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
走进镇子,景象顿时鲜活起来。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摊位,新鲜的渔货直接铺在草席上,银光闪闪的带鱼、张牙舞爪的螃蟹、活蹦乱跳的虾子应有尽有。
卖菜的老农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刚刚浇过水的青菜;肉摊前挂着半扇猪肉,苍蝇在上面嗡嗡盘旋。几个妇人挎着竹篮在讨价还价,声音尖锐得能穿透嘈杂的市场。
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刚出锅的油炸面点的香气、腐烂菜叶的酸臭味、鱼腥味、汗臭味,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香料味。
一个小贩推着独轮车吆喝着"新鲜海蛎子",车轮碾过地上的鱼内脏,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响。
街角蹲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蹲在一堆火前烤着捡来的小螺和牡蛎。
胥子泽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景春熙说:"我看哪里可以买马。熙儿,你买点蔬菜,最好是绿叶子的。
自从空间堆满了矿石,他们已经很久没吃到新鲜蔬菜了。庄子里的老爷们,根本就不种菜。
"好的!"景春熙爽快地答应,眼睛已经开始在市场上搜寻。
她心里盘算着,庄子里养的牲畜根本不够五千士兵消耗,新鲜蔬菜更是稀缺。看着眼前绵延两百丈的集市,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成形——把能买的绿叶菜都买下来,再补充些鱼虾改善伙食。
空间有保鲜功能,现在的存储量也无比强大,最好能囤个十天的量,到他们走的时候,空间种的也可以吃了。
她突然转身,冲着还没走远的胥子泽喊道:"买马,还要买马车,我要装菜!"声音在嘈杂的集市上格外响亮,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景春熙吐了吐舌头,心想,没有马车怎么打掩护?
她狡黠地冲远处的胥子泽眨眨眼,胥子泽会意地点头,转身挤入人群打听哪里可以买到马和车。
景春熙则开始在各个菜摊前转悠,熟练地挑选着最新鲜的菜蔬。她不敢直接敞开钱袋子,任意收收收。
而是故意用蹩脚的崖门村方言和摊主讨价还价,装作是普通采买的女儿家,她的话有的人居然听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