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向元老院施压,向三月七本人陈情、抗议甚至暗中威胁。
连布洛妮娅也觉得不合理。
在她接受的传统教育和认知里,在贝洛伯格这样需要时刻警惕裂界、努力恢复生产的艰难环境下,民众更应“共克时艰”,每天工作十二到十六个小时,才是“合理”且“必要”的。
然而,所有的抗议在三月七的绝对权威面前都如同撞上冰山的浪花,瞬间粉碎。
元老院在三月七的意志下保持了沉默。
她的命令被毫不留情地执行下去。
监察官手持新法令,频繁巡视于工厂、矿区和商铺。
起初,生产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抱怨声四起。
但很快,一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那些疲惫不堪的矿工、工人,因为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精神面貌明显改善,工伤事故率显着下降。
他们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照顾孩子,甚至学习一些简单的技能。
虽然物资依旧不算充裕,但“按劳分配”加上工作时间的保障,让最底层的民众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不再是永无止境的压榨和绝望。
下城区曾经死气沉沉的街道,在休息日竟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生气。
布洛妮娅透过克里珀堡的窗户,看着广场上那些带着孩子散步、脸上虽然仍有风霜却少了些麻木的平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无法理解,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为何在掌握最高权力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不符合她对“独裁者”的认知。
贵族和富商们最终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法令的严格执行虽然减少了单个人的工作时间,但因为工人状态好转、效率提升以及三月七默许的、在合法框架内“优化”生产流程,整体产出并未如预期般大幅下滑。
更重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怨气减少的下层区,减少了叛乱的风险,保障了他们更长远、更“安全”的利益。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
一种新的、脆弱的平衡在贝洛伯格建立起来。
表面上看,三月七的统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和底层生活的“改善”。
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快速流逝。
三月七的权势也真正达到了顶峰。
她掌握着元老院,影响着军队,控制着经济命脉,她的意志就是贝洛伯格的法律。
她甚至拥有对境内任何生灵生杀予夺的最终裁决权。
绝对的权利如同最强烈的腐蚀剂,不可避免地开始侵蚀她的心智。
她习惯了俯瞰众生,习惯了言出法随。
任何忤逆和冒犯,在她眼中都变得不可容忍。
她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便是将一个在公开场合醉酒后对她出言不逊的平民,一个曾经的地火老成员,抱怨她忘记了“革命初心”,不经审判就直接下令送去最危险的裂界边缘矿区“劳动改造”。
冷酷得令人心寒。
然而……有些人天性中的某些特质,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即使被污泥覆盖,也未曾完全死去。
被权力腐蚀的她,内心深处似乎保持着某种纯净。
除了维护自身无上权威所必需的冷酷,她并未沉溺于无意义的奢侈享乐,也并未为了个人好恶发动大规模的清洗。
她的“暴行”,似乎都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程序化的“效率”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