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初春,气候宜人。
太极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手脚,无人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李治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这位正值盛年的帝王,身着明黄龙袍,腰间的螭纹玉带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
近日来,不断有奏折如雪片般飞至御前,字里行间皆是百姓家破人亡的惨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害人不浅的五石散。
想到此处,李治心中的怒火腾地燃起,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义府!”李治的声音犹如一记重锤,打破了死寂。
正在出神的李义府浑身一震,仿佛被惊雷劈中。
他战战兢兢地出列,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浸湿了胸前的官服。
五石散一事,在权贵阶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起初,五石散是贵族们彰显身份的奢侈品,其制作工艺繁复,材料珍贵。
服用后,人会产生飘飘欲仙之感,仿佛置身仙境,可这短暂的欢愉背后,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沾染,便如跗骨之疽,再难戒除。
随着工业化的推进,五石散的制作成本大幅降低。
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他们将黑手伸向了普通百姓,用各种手段诱惑民众尝试。
百姓们对贵族之物本就充满好奇,加上手中略有余钱,五石散售价又看似不高,许多人抱着尝鲜的心态一试,却不知就此踏入了无尽的深渊。
一次两次或许尚可承受,但五石散成瘾性极强,一旦沉溺,便会倾家荡产。
街头巷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不断上演。
李义府心中清楚,五石散生意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大唐各地。
从皇亲国戚到朝中重臣,从地方豪强到江湖帮派,无数人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一旦开口,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可陛下已然发问,他又如何敢违逆圣意?
就在李义府绞尽脑汁,斟酌措辞,准备回话之时,李治却突然摆了摆手。
李义府如蒙大赦,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却被李治接下来的话惊得险些站立不稳。
“从今日起,锦衣卫与不良人协同行动。凡在大唐境内,敢涉足五石散生意者,无论身份高低,一律诛之!”
李治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案,由天后负责监管!”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群臣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不安。
他们深知,天后手段强硬,雷厉风行,此次由她督办此案,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李治又掷地有声地宣布:“另外,拐妇女儿童者,一经核实,即刻执行千刀万剐之刑!”
“但凡手段残忍之案件,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强取豪夺之人,全家发配中东为奴!”
话音刚落,裴炎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快步出列,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对于强取豪夺之事,不应株连家人,只惩处首恶即可。”
“我大唐以礼治国,向来遵循‘祸不及家人’的古训,还请陛下三思啊!”
李治目光冷峻的看向裴炎,眼皮微微抬起,沉声道:“裴卿,‘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福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