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中年人已经站了足足一个上午,观看城门前的熙熙攘攘,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这时日头往西南偏去,他微微闭上双眼,然后再次睁开,神韵内敛,迈步朝城中走去。
就在他进入城中不过几息,路边一名青衣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蓝衫中年人面色清淡,不加理会,大踏步继续前行。
青衣人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冲身后打个手势,后面出现两人往前跟上,他则直奔内城,向着啓圣院对面的巷子走去。
巷子里有一座皇家大宅,从未赐出,正是赵倜上次探察的那座府邸,当时见到赵煦在里面听武德司赤龙卫的人禀报消息。
青衣人进入府内,朝一处亭榭快步而行,亭中此刻正有两人下棋。
其中一人身着黑袍,浓眉宽面,表象威严。另外一个则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青衣人上前对黑袍威严男子行了一礼:“提举,发现一名入城之人异常,形态气息动作脚步仿佛绝顶高手。”
“哦?”黑袍威严男子捏着棋子,悬在棋盘上方:“可感察准了?”
青衣人道:“提举,不能完全拿捏准,只是属下武功都看不到实处,感觉对方气质姿态虚虚实实,十分飘渺,若非高过属下太多,绝不可能如此,所以属下觉得该是一名高手。”
“高手?”黑袍威严男子沉吟道:“神京早便多年不见高手,且说样貌看看。”
青衣人形容样貌后,黑袍威严男子望向对面白发白须老者,老者脸上出现思索之色,随后摇了摇头。
黑袍威严男子道:“且调人盯着,若不惹事,待他出城,旁的不用去管,顾好皇宫,若胆敢往皇宫前踏上半步,就算他武功再高也走脱不了。”
青衣人点头称是,行礼离去。
白发白须老者道:“还是通知宫中一声吧。”
黑袍威严男子道:“来人。”
只见从那亭后阴影内闪出两名赤衣侍卫:“提举!”
黑袍男子道:“去宫内知会皇城司宽衣天武等处,再知会……骐骥院!”
“是!”两名赤衣人转身离开,片刻换了皇城司官服出去府邸,直奔宫城。
皇宫骐骥院,数座马厩排列,这里原本叫天驷监,雍熙二年改换此名,乃是饲养御马的地方。
此刻就看一个佝偻驼背的老宦官,从马厩中蹒跚而出,一只手拿着木叉,另外一只手拖着个竹萁,竹萁里都是马粪,他气喘吁吁,满头汗水,仿佛下一刻便会累得跌倒。
回头瞅向马厩里正瞪着大眼珠望他的一匹红马,老宦官抱怨道:“就你最难伺候啊,每次给你收拾都要踢我老人家,唉,人老不中用了,就连马都瞧不上了。”
他嘀嘀咕咕去倒马粪,布满核桃纹的面孔满是感慨唏嘘。
就这时远处一名皇城司卫快步走来,正是之前在武德司换了衣服的两名赤龙卫其一。
老宦官眯眼向对方看去,似乎老眼昏花看不太真切,用力揉了揉时,那名赤龙卫已至近前。
“郭院使。”
老宦官皱皱花白双眉:“什么院使不院使的,没看我老人家都亲自干活了吗,那些小崽子哪个会尊我为院使,你这么叫是在嘲讽我老人家吗。”
赤龙卫陪笑道:“不称你老人家为院使还能称呼什么?再说干活不也是院使自己想干吗,谁又敢强迫院使收拾马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