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林冲心中负愧,觉得是自己说了善意谎言、隐瞒细节在先,刚才王伦劝酒践行,他都是酒到杯干,喝多了之后,言辞神态难免漏出些小破绽。
一番夹枪带棒的忽悠盘问之后,王伦很快脸色一沉,向后跃开,森然道:
“如此,林教头下山,莫不是已经找好了赎罪的门路,要投官军么?”
林冲急了,连忙起身,却有些站立不稳:“王教头切勿多心!事已至此,我也实不相瞒,确实有一位贵人可以周全我,但我不能说太多,毕竟我此去是要隐姓埋名,从头开始。
若是泄露了消息,有人知道是哪个贵人庇护了我,将来告到高俅那狗贼处,也会连累了那位贵人。但我下山,绝不会忘了头领和诸位兄弟的恩义,不会跟山寨有任何冲突。”
“林冲,你骗三尺童蒙呢!你这被拿到就要判剐的配军,得立多大的功劳,才能让人为你找门路赦免?还不是想拿我们弟兄做你的晋身之阶!
杜迁宋万还不动手!小的们还不动手!这林冲下山是要投官府、出卖我们大家!难怪前几天他迟迟不肯纳投名状,就是等着跟狗官和解呢!”
王伦一边喊,一边试图退进身后小喽啰们人堆里,多一点安全感。
杜迁宋万平素还算佩服林冲,纷纷试图当和事佬,说:“王头领不可多心,林教头是义气之人,必不至于如此!”
王伦却当他们是惧怕林冲武艺,这才不敢上,怕先上了当炮灰。王伦便继续给大伙儿鼓劲:“你们休要怕那林冲!他已经被我灌多了,而且他那瓮酒里,我已下了蒙汗药!尽管并肩子上!谁杀了林冲谁就坐山寨第二把交椅!”
林冲来赴宴,本就没有带长枪,当下听了王伦之言,这才怒向胆边生,多日来委曲求全的心思再也压抑不住,当即空手入白刃夺了一名扑上来的小喽啰的腰刀,然后纵身向王伦扑去。
王伦本已退入人群,身边的小喽啰们看到林冲扑来,却如波开浪裂,纷纷往两边躲避。
哪怕林冲已经酒醉加一定的药性发作,看起来摇摇晃晃步履不稳,也没有人胆敢阻挡。
王伦也没想到,自己已经下药外加布置小喽啰,还请了杜迁宋万一起来,最后却会闹到这种形势。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当下也只好抄起一把腰刀,亲自抵挡林冲。
“叮——噗嗤!”先是一声兵刃交击的脆响,王伦手中的刀便被直接磕飞,而第二声声响,便已经是林冲的腰刀直接抹了王伦脖子。
王伦颈血狂喷,死不瞑目,脑袋一歪倒毙于地。
林冲强撑着身体,在自己晕倒之前,用血淋淋的腰刀虚指向杜迁宋万:“二位兄弟,莫非也坚持要与林冲为难么?我们无冤无仇,只是王头领逼人太甚,当初我想留他不让留,今日想走又不让走,还百般害我,我不得已如此!
若是二位不再与我为难,将来谁做这梁山之主,都与我无关!我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林冲可以指天发誓,就算将来重新跟随了朝廷,也终身不会回梁山,不会为朝廷与梁山弟兄为难!有违此誓,叫我林冲天诛地灭、万箭穿心而死。”
杜迁宋万连忙道:“教头多虑了!我等怎会与教头为难。王头领心胸确实……今事已至此,请林教头留下,为山寨之主,我等也是心服口服的。”
林冲却是凄然苦笑,摇摇欲坠:“这世道,真真是求而不得。想要的时候,千方百计不能到手,放手的时候,又唾手可得。可惜,我既知妻小家眷去处,又受人庇护之恩,自当知恩图报,岂可再陷在此地!
将来这江湖之上,再也没有林冲二字。我这余生,也只会隐姓埋名,另寻出路。既然二位弟兄不愿与我为敌,咱们就此别过。”
林冲说罢,最后一口气一泄,终究是敌不过迷药的劲道,一时扑倒在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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