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指尖拂过囚车上的刻字,低声道:
“我自幼读《史记》,慕卫霍之功,以为持剑卫国便是英雄。”
“今日方知.”
她声音微颤,“英雄之名,原是血写的。”
吕玲绮已经有些厌倦疆场了。
按理说,保家卫国本是件光荣的事情。
但这跟两地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若是去指责父亲做得不对,可被屠戮的汉地百姓又是何辜?
所谓血债血偿,自古如此。
只是,吕玲绮终究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战争。
朔风忽急,卷起满地雪沫。
吕玲绮按剑而起,轻声道:
“刘先生,我想回中原了。”
“女公子欲归何处?”
“听闻江南春日,桃李芬芳可比战火绚烂。”
“河北秋时,稻浪千顷,亦胜过万甲兵光。”
“先生若得闲暇,不妨也去看看。”
吕玲绮豁然开朗,似想明白些什么。
刘晔闻言抚须而笑:
“女公子欲游河北江南,倒是好去处。”
“……似女公子这般豪情万丈,既不是寻常女子。”
“当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
“去见谁?”吕玲绮问。
刘晔道:
“去青州见见威震华夏的关二爷,去徐州见见张三爷,见见齐王千岁。”
“……哦对了,我与鲁子敬有旧,女公子欲游江南,不妨让子敬为你置备船只。”
停顿一下,刘晔忽又想起些什么,正色说道:
“女公子若至河北,可记得去谒丞相李公。”
见吕玲绮挑眉,乃捻须细说:
“李相年未及而立,已总揽朝纲。”
“昔年在徐州下邳时,风头无匹,连关张二将都不能及。”
玲绮双眸微亮:
“我亦久闻李相之英名,只是未见其面。”
“不知其人如何……”
刘晔乃从袖中取出一封漆树书:
“……此公治国,譬如良医执刀。”
“——剜腐肉时精准利落,敷药石时又极尽温柔。”
忽压低声音:“去岁冀州大旱,李相便曾开仓济民,又令世家捐粮。”
吕玲绮接过书信,指尖轻抚泥封上“翊”字印痕,忽觉心头阴霾散了几分:
“先生这一说,倒让我想起幼时读过的《庄子》。”
她以剑穗在空中虚划。
“庖丁解牛,恢恢乎游刃有余。”
哈哈哈。
刘晔拊掌而笑:
“妙喻!妙喻!”
“……李相正是这般人物。”
吕玲绮乃得大悟,解下腰间佩剑,锵然掷地:
“烦请先生转告父亲,就说……”
她忽的展颜一笑,竟透出几分少女娇憨:
“就说女儿去给他寻个贤婿来。”
说完起身时,长枪横扫。
挑飞帐前积雪,露出下面一株嫩绿草芽。
马蹄踏碎营前积雪,竟比来时轻快许多。
后军司马欲拦,刘晔抬手制止:
“……让她去罢。”
“温侯那边……”
后军司马有些担忧地说道。
“吾自会去说。”刘晔淡淡地说道。
帐外风雪渐歇,天边竟透出一线霞光。
吕布起床,寻不见女儿,一问才知其已经离开了。
对此,吕布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