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告辞时,宋缺一路相送,从郁林直至苍梧。
此事飞速传遍岭南,让许多人惊掉下巴。
就算是宁散人来做客,宋缺也最多送到山城门口,别提到苍梧郡城了。
天刀可是岭南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做到这一步,便是让整个岭南看到了他的态度。
就连那些消息闭塞的俚僚各族,也明白了“天师”二字有多么重的份量
“大兄,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苍梧郡城城楼上,望见远去的那道白影,宋智感慨起来。
一旁的宋鲁也不断点头。
宋缺面含笑容:“其一是我们之间的渊源,其二是我对他看重与感激,其三乃是审时度势。”
宋鲁也颇为认可:“天师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才情,能叫大兄看好也不算奇怪。”
宋缺应了一声,又道:“战事已起,这一次,我们一道行动。”
宋鲁宋智没再惊讶。
大兄送天师至苍梧,已引发轩然大波,亲自参加战事,也就不稀奇了
周奕返程途中,又一次从沈法兴的地盘上路过。
他穿城而过,一路打听消息,早听到了江都公开支持自己的传闻,与来时相比,沈法兴的防守正在收缩。
江都大军本是抗周联盟设想中的助力,临江宫中传出的消息,可谓给了沈法兴一记迎头痛击。
他现在连反攻吴郡,夺回太湖的心思都没了。
梁帝萧铣同样陷入困境。
他指望搭上岭南宋阀,这条退路直接断开。
周奕返回建康那天,小寒已深,空气中更有几分凉意,李靖正率军攻打宣城,徐世绩再战江夏。
建康城营帐中,唯有虚行之坐镇,处理南北各地传来的战况。
军营之中无比忙碌,不断有人进出跑动。
一见自家主公回来,虚行之先是一脸喜色地汇报近况。
跟着问起岭南宋阀。
得知宋缺已经出兵,虚行之大叫一声好。
“萧铣、林士弘、沈法兴虽是枯木朽株,冢中枯骨,但他们掌握的兵力当真不少。我们虽能赢下,也需不少时日。”
“如今宋阀从南向北,将大大加速这一过程。”
“主公麾下兵多将广,我们可从东西夹击,两面作战,又在江北伏一军人马,将这些人全部逼到江边,让他们逃无可逃!”
虚行之估测了一下:
“我可断定,势头一成,这三家地盘上立刻会有大批城池投降,也许到了年初,就能有结果。这也符合主公心愿,将此战对平民的波及降至最低。”
周奕点头,笑着问了句:“可需我出手”
“除了林士弘,没有一个人值得主公动手。”
“不过,听说此人一直在闭关。”
虚行之话罢忽然面色一变,轻拍大腿道:
“有一件事,非得主公出马不可。”
周奕见他有些激动,想来定是棘手得很,不由问道:
“是哪里来的高手”
虚行之上前一步,低语几句。
周奕又惊又喜:“果真”
虚行之苦笑道:“属下哪敢说假话。”
周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闪身而出
……
朔风挟冷意,自北而来,长驱直入南国。
秦淮河上,水色凝滞如墨玉,映着灰白的天穹。岸边垂柳褪尽青绿,枯索枝条挂满冰珠,时时在风中轻颤,敲出微细的清响。
听着这严冬独有的曲调,周奕来到秦淮河畔。
岸边有连排屋舍,位置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