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可把周围的官员们吓得魂飞魄散。
众人连忙上前低声劝慰,唯恐惹得无上皇悲伤过甚。
可老朱的眼泪却如雨水般,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涕泪横流,根本停不下来。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明白无上皇为什么突然哭。
既不敢多言,也不敢退下,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还是吉垣最懂得老朱的心思,悄然示意众人退去,莫要多言,自己则独自留在一旁,静静侍奉。
待老朱哭得筋疲力尽,情绪稍稍平复,吉垣方才柔声劝慰道:
“无上皇,是思念儿孙了吧?”
“以后有了这电报机,待电缆铺设完备,连通海外,那些远在海外分藩的皇子皇孙,也能日日电传问安,朝夕如晤。”
“奴婢恭贺无上皇,此实乃千秋万载之喜事也!”
听得此言,老朱猛地仰天大笑,声震屋宇,泪水未干,眼中却已泛起光彩。
其实,方才那一场嚎啕痛哭,正是因为此事。
他素来最疼惜儿孙,朱允熥在电文中提到,电缆日后可铺设至海底,贯通万里之遥,届时无论身处何方,都可随时发报联络,犹如近在眼前。
一想到未来与儿孙不必再隔绝音讯,纵使天涯海角亦能随时知晓动态,老朱心中悲喜交集,一时便抑制不住情感,这才忍不住放声痛哭。
吉垣侍奉老朱的日子很久,深知其性情,故而言才一直泰然处之,丝毫都不惊慌。
老朱旋即又命电报站的官员入内,为他细细讲解电报机的工作原理。
电报站官员恭敬禀道,金陵的电报之所以一个多小时后方才收到回电,是因为金陵的电报站接收电报报文后,需要先将其译为文字,再由朱允熥亲笔复信,复又译为电码,重新发回,过程耗时在人工编译,而电报本身。
实际上,电报的信号一发即至,瞬息即达。
闻听此言,老朱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主管电报事务的官员趁机又向老朱细细科普,何为二进制编码,又如何将汉字转换为二进制序列,再通过电信号传输至对方,复译为汉字云云。
这些原理在后世属于基础课程,在如今却是开天辟地的新知识。
不过,并不是多难于理解的知识,后世给大学生讲解,也就是一节课的内容。
以老朱的聪慧才情,不过听讲片刻,已然融会贯通,了然于胸,连连点头称妙。
“不愧是咱孙子啊,竟能想出如此妙绝之法,发明出这等神器!”
“你们说,他是不是天命所归,奉天而来统御人间的?”
“要不然,他哪来这般本事?”
虽说心中总爱与孙子较个高低,但见得孙子造出此等神机妙器,老朱心中仍是满满的骄傲与欣慰,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自豪之色。
众官员齐声道:“无上皇圣明,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是天命之人,奉天承运,泽被苍生。”
这一番话,倒也并非阿谀之辞,实乃众人由衷之感。
哪怕老朱是大明的开国之君,然而,在不少与他共过风雨的旧部心中,也不过是个血肉凡人罢了。
毕竟,打江山之初,老朱与许多兄弟同饮烈酒,同卧草地,一同赶过猪羊、放过牛马、玩过泥巴、挨过饥饿、啃过树皮。
你朱元璋是什么鸟样,我们还能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