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相交莫逆,但却不意味着我事事都要听他的,交代这样的实情,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不利,而我却能收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谢六姑娘如今可是我大晋的风云人物,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能在短暂时间组织起上万人的部队,并能做到一定程度的训练,还能赶赴谯郡扭转局势,能力不可谓不强。”
“陛下亲自夸奖,赞其女流之辈更胜男,危难时刻更胜战。”
“这样有前途的年轻人,我卖她一个人情,也是好事。”
温峤侃侃而谈,而唐禹却沉默了。
他想起谢秋瞳走的时候,那痛心的模样,实在印象深刻。
这个姑娘受制于太多东西,性别、出身、疾病,偏偏却有很高的志向,因此急迫,因此不择手段。
但她嘴上说得那么绝情,讲什么再也不见,心情却还是有情。
唐禹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温峤面色变得严肃,沉声道:“现在我的人情已经卖完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唐郡丞,我代表陛下有许多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撒谎,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唐禹缓缓点头。
温峤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打开之后,眯眼问道:“唐郡丞,你的父亲是否已经去世?你是否将其悄悄掩埋在了建康城外以北?你难道不知道我大晋是以孝治天下吗?”
唐禹正色道:“是,我的父亲是服食砒霜自杀的,他想以孝道留我不去谯郡,我最终没有选择留下,将其埋在城北。”
“我向来认为,有国才有家,我是大晋的官员,是陛下钦点的谯郡郡丞,而谯郡危在旦夕,国家正值大难,我岂能因私废公,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故而我舍小家而为大家,坚持履行自己的职责,赶赴谯郡。”
温峤仔仔细细记录着。
写完之后,他继续问道:“你到达谯郡之后,在宴席之上,是否说起过陛下不公,阻止守孝,强行派你来谯郡任职?你是否说过陛下不可信、大晋不可靠?”
唐禹面色一变,当即怒道:“此无稽之谈!大逆之言!我从未说过!我唐禹立志报国,连孝道都被迫搁置,又岂会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诬陷,与我实际行动完全矛盾,太过低级了。”
温峤不会遗漏每一句话,依旧认真记录着,而唐禹也静静等着。
片刻之后,他再问道:“你是否在帮百姓收粮之时,给百姓讲述了不同的故事,其中包括陈胜吴广起义的历史典故?”
大逆之言是在宴席上说的,见证者都是戴渊手底下的人,唐禹可以轻易否决。
但故事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事,就必须实话实说了。
所以唐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讲了很多故事,都是关于抗争命运的。”
“那时候石虎大军已经屯兵边境,谯郡尚未实施坚壁清野政策,我是有意煽动百姓,希望他们奋起抵抗赵军。”
“众所周知,谯郡守军实力远低于石虎,各大世家也一直没有动作支援,我当然忧心谯郡的局势,所以出此计策,想要来一场军民并肩作战,挽救谯郡局势。”
“陈胜吴广反抗暴秦,我大晋百姓反抗石虎,不难理解。”
温峤静静写完,随即无奈道:“唐郡丞啊,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谯郡,为了国家,但你这些行为实在太…太让人惊惧了,懂吗?”
“所以接下来这个问题,你又要怎么回答呢?”
“你是否在结束故事回郡城的路上,遇到四个钦差,并将其杀害?”
唐禹沉声道:“钦差?不,那可未必是钦差。”
“当时谯郡危在旦夕,内部各种间谍,尤其是北方来的武林人士,已经大量渗透进了谯郡。”
“那四个所谓的钦差,见面就要抓我单独问话,关键是一身武艺极高,把我直接打倒在地,要不是我护卫赶到,我恐怕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