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们的时机却已然成熟。”
走出了书房,但没有一个人感觉重获新生,反而只觉这天更加厚重了,更加窒息了。
他们清楚书房是他们的保护伞,走出来了,每一句话就要斟酌了,否则唐禹真要杀人,谁又拦得住呢。
“清丈土地和人口要立刻进行,尽快完成,这是我广汉郡的税基,也是命脉所在。”
“因此有人想趁着郡府更新换代还未完成,从中去隐瞒一点什么,这是不明智的,别那么做,容易把全家的命搭进去。”
说到这里,唐禹笑了笑,回头看向他们:“你们也可以主动配合清丈工作,如果表现优异,那是可以当官的。”
“现在的广汉郡,百废待兴,但我们的选官制度还远远没有铺开,最初的官吏就是看感觉来的。”
“有能力就直接上,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五大家主面面相觑,都不禁叹息出声。
佃农、佃田、佃租,这是他们的最主要收入,在几十年的兼并中,百姓已经没田了,相当于数万人给他们打工,还只收取最最微薄的活命粮。
如今一切都变了。
叹息声中,常璩突然看到唐禹在往郡府大堂走去,他脸色一变,当即道:“不会我们还要去吧?”
另外四个人也连忙看向康节。
康节缓缓道:“去吧,诸位,刚刚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是谈正事呢。”
“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熟人了,康某便提前给诸位打个招呼,到了大堂上,千万不要顶嘴,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唐公收到情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众人对视一眼,面色都变得严肃。
他们缓步走进大堂,看到了高高坐着的唐禹,而他们…没有座位。
唐禹俯瞰着他们,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描淡写道:“天下自古以来,都讲究皇权不下乡,县级或县级也以下,往往就是地主、世家、乡绅做主。”
“没有律法管着,他们就是土皇帝,可以为所欲为。”
“我就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报。”
唐禹从案几上拿出信来,打开念着:“广汉郡什邡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龚家拥有当地的初1夜权,每逢喜事成亲,新娘要先送到龚家,称之为‘服役’三日,才能回去成亲。”
龚商额头顿时有了冷汗。
唐禹继续道:“龚家的家主及其嫡系子嗣,可以肆意侮辱佃农妻女,若有佃农不肯,以龚商的二儿子为例,他去年将一个刘姓佃农做成了人彘,极大震慑了什邡县的百姓。”
“伺候,什邡县的百姓,家家户户献妻女,一时广为流传,引得其他地区的地主效仿。”
说完话,唐禹把信扔到一旁,露出了满口白牙:“我刚来广汉郡的时候,去的是绵竹县,那里的百姓呈现疯癫、无所谓的自毁心态…如今我才知道,你们几个家族,很威风嘛。”
几个家主这时完全不敢说话,因为他们清楚感受到了唐禹身上的杀意,仿佛一旦顶嘴,立刻就要刀斧加身。
但唐禹也没有围绕着这个事说,而是继续说道:“广汉郡是要实施皇权下乡的,我们的组织力和管理,要深入到每一个村落。”
“康节,之前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康节连忙拱手道:“我广汉郡六个县,共计大镇十八个,小镇二十七个,包含了两百三十多个村。”
“目前,我只了解到镇一级,还没来得及安排。”
唐禹道:“第一步,把各大世家的土地、其下佃户都清出来,登记照册。”
“第二步,多派些人手,镇一级、村一级都要有领导者,有执法者,把基础的政治构架搭建出来。”
“第三步,把这些村长、镇长集中起来,我要给他们上课,为期五天。”
“第四步,让各大世家召开大会,让镇长配合,把税租的事公之于众,包括一系列曾经涉及到的特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