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气温有些冷。
刚刚进城的残兵们,已经精疲力竭,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路都走不稳。
简单安顿下来,祖约、钱凤两人虽然也已疲惫,但完全没有睡意,只有那无尽的愁绪。
谢秋瞳也很颓废,脸色苍白,没有笑容,只有憔悴。
“两千八百人。”
钱凤的声音很苦涩:“我一万大军,最终只剩下这两千八百人了。”
祖约喃喃道:“我…我五千大军,还剩下一千二。”
唐禹道:“你们的损失都很大,但北府军才是最惨重的。”
“北府军足有一万精锐,外加一万新兵,还有祖约你留下来的四千新兵。”
“这一次被围杀,一万四新兵全部没了,也不知道是死在了战场上,还是投靠了刘裕,亦或者半路溃逃了一部分。”
“一万的精锐,其中两千人被我调走了,另外八千人,其中五个大营…也就是五千人,跟了刘裕。”
“剩下三千人,只活下来了六百。”
说到这里,唐禹都觉得惨,不禁摇头道:“意思是…新老兵员加起来两万四千人的北府军,现在只剩下两千六百人。”
“十存一,这才是真的惨。”
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禁叹息。
谢秋瞳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禹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沮丧,如此灰心的模样。
所以他又笑了起来,缓缓道:“想当年曹操百万大军挥师南下,就在这长江之上,不也被一把大火烧得遍体鳞伤?”
“成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天下神器,哪个不是数十年之功?北府军才不到两年,就想夺得天下,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我认为这一次失败,是问鼎天下的过程中,一个小小的波折,一次可以预见的磨砺。”
“将来可能还会有这样的磨砺,而最终成败的关键,是我们是否经得住这样的考验,是否能在一次次失败中,重新站起来。”
“故太史公有言,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
说到这里,唐禹一拍桌子,吓得另外三人一个激灵,下意识坐直。
唐禹目光扫视着他们,沉声道:“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哪有成大事、成大器的样子!”
“一次失败就灰心沮丧,还谈什么争天下,谈什么大志向。”
“他司马绍当初被父亲几乎逼死、被宗族叔老几乎叛杀,也几乎被王敦灭了,他沮丧了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战争才刚开始!还没有结束!”
谢秋瞳使劲揉了揉脸,强行打起精神,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安排?”
钱凤连忙道:“唐公,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祖约不禁苦笑道:“原来你说给我留下的退路,还真是…真是回到原地。”
唐禹道:“广陵郡肯定是不能要了,我们剩下这几千人,四千来人,根本守不住的。”
祖约有些舍不得,咬牙道:“广陵郡多好的地方啊,丢了太可惜了,尝试着守一守吧,守城不难的。”
唐禹冷笑道:“你以为刘裕是蠢货吗?他在军事上的造诣,比你们强多了,只是目前名声不显罢了。”
“天知道他在广陵郡留了多少人,到时候里应外合,全部都要死。”
“果断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