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立时扁担脱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疼得涕泪横流,流贼一脚把他踹飞,刀从创口拔出,带起一片血雾。
高义仠刚调准火绳的位置,将伙头吹亮,要寻找目标,便见那精悍的流贼杀人的一幕,而恰巧这时,那流贼也发现了他拿着火铳,流贼脸上不禁抽搐几下,顿时提刀就向他奔来。
十五步,十步,高义仠居然忘了放铳,等那流贼凶神恶煞的冲到五步时,他忽然裤裆一湿,猛地跪在地上,将火铳举过头顶,竭嘶底里般的喊道:“爷,我降了,爷,我不打了!”
土墙上的抵抗,从他火铳走火开始,到他恐惧的一声呼喊结束,一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高义欢慌忙冲进自己屋子,把高祖荣放在床上,然后钻到床下面,果然发现一个酒坛子。他扯了一块布,将坛子里的银子倒出来,打了个包袱挂在脖子上,足有十多斤,但他却不觉得重。
拿了银子,高义欢又重新背起高祖荣,急忙从屋子里出来,正准备奔后门,不过走了几步,他却又奔往另一个方向。
“错了,南边。”高祖荣以为高义欢急晕了,不禁出声提醒。
高义欢满脸是汗,背和双手向上动了动,将高祖荣背高了些,免得掉下来,然后喘息道:“爹,我得把我娘带上。”
说着他便进了一间屋子,取了个牌位,然后又迅速退出来,而恰巧这时,一队人马从后院涌出来,正是那王家堡的王家屏。
他看见高义欢胸前挂着包袱,背后背着高祖荣拿着个牌位,顿时就乐了,“高祖荣你个龟孙,还想跑不成。”
高义欢出来就撞上这群人,心里完全没准备,他微微一愣,腿便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高家堡的土墙上,到处是一摊摊的血迹和扑死的尸体,堡门处,大队的流寇则将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粮食,一包包的往外运。
在院子里,周围是一圈打着火把,手持兵器站立的闯贼士卒,中间蹲满了高家堡的村民,高祖荣和高义欢父子,瘫坐在最前面。
王家屏将一个包袱递给刘黑子,刘黑子一接,只觉胳膊一沉,脸上不禁一阵惊讶,忙解开包袱一看,十两一个的银元宝满满一包袱,他脸上顿时布满了笑容。
“都尉,这两个龟孙怎么办,安规矩来办么?”王家屏看了高氏父子一眼,然后恨问道。
流寇的规矩就是杀了士绅地主,夺了钱财粮食,烧毁屋舍,裹挟百姓在去下一处继续抢粮。
高义欢听了吓得脸色煞白,高祖荣却忽然急声说道:“将军,老朽还有钱财,将军一定饶我父子一命!”
这个时候不说话,那估计立刻就被贼人砍了,高祖荣活了六十岁,已然成了人精,知道必须要让流贼知道他还有用才成。
果然刘黑子听说还有银子,不禁走了过来,“老头你真的还有银子?”
“世道乱,狡兔三窟嘛!”高祖荣强忍着疼痛,赔笑道。
一旁高义欢听了,不禁向老父投来即惊愕又崇拜的眼神。
“只要还有银子,那什么都好说。”刘黑子有些春风得意,“说藏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