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眼的东西,冲你个头,好不容易冲出来,难道又要冲回去送死吗?!”
这名亲信知道自家主将的脾气,更深知裴秀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就没少挨骂,这会儿被裴秀喷了一脸唾沫,也不觉得委屈。
这名亲信想了想,就驴下坡,往地方喷了一口血痰,跟着痛骂道:
“狗日的,娘娘腔的大越什么时候也养出了这么一支厉害的骑军,一个个跟凶煞差不多,简直不是人!”
骂完之后,他心里痛快了不少,匆匆一瞥那道血肉城墙,此时又忽然有点后怕,搓搓脸上老褶子,喃喃说道:“可惜了那六千朵颜铁骑,竟没有一个活口冲出来…”
手下的牢骚入耳,裴秀这次没有发飙,他眯眼望着战场,同样小声嘀咕道:
“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体会到当年安阳王的心情,看懂他当时一脸吃屎的表情…”
这名亲信一直对裴秀钦佩仰慕不已,正要侧耳倾听教诲,不料却又听到一句:
“他娘的,没想到日后江湖相见,我竟与那头肥猪,同为天涯沦落人!”
裴秀“呸”了一声,暗道晦气,他神色复杂地收回视线,催马扬鞭,最后领着五千残兵,就此灰溜溜而去。
……
随着裴秀的突围离开,云龙城一役连同这场自浊水河畔而起的突袭与追逐大战,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战场上动静渐歇,只剩下西风烈烈,将一地尸海,慢慢吹冷。
打扫完战场,大越军队整兵列队,刚历经一场死战,人人脸上仍残留一股杀气。
特别是那一万云龙城守军,大战过后,虽仅有大半活了下来,损员严重,但无论是中高层的将领也好,底层一线的士兵也罢,个个精神抖擞,兴奋莫名。
如果说,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能够让一个男人成长。
那么,历经一场生死不计的大战,则足以让一名士兵完成从新到老、从手忙脚乱到杀伐果断的蜕变。
此一战过后,见识过生死、锤炼过胆魄、斩落过敌首,相信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终将成长为军中的砥柱!
这些人,很多身上都带着伤,因为长时间地握刀握枪,有些人的手掌不停地抽搐颤抖,已然不听使唤…
先前那位在城头连番请战、学着唐嗣业样子赤膊上阵的曹姓校尉,已经没办法再回去帮他的小翠姑娘赎身了…
一直犹豫不决,直到最后时刻还是没忍住,下令出城迎敌的廖开化,此时跌跌撞撞地回来,重心有些不稳。他的一只手掌永远留在了战场上,一群手下帮着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
廖开化来到崔嵬军阵前,通传过后,率先迎出来的,是袒露上身,满身都是血渍还没有来得及擦拭的唐嗣业。
这位个子高挑,男生女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儒将,见着了廖开化,二话不说,就从身后的亲卫腰间抽出战刀,寒光一闪,落到了后者的肩头。
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廖开化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又被唐嗣业拿刀一按,顿时感觉到脖子处有血渗出,火辣辣的一片,立马不敢动弹。
对面,唐嗣业眼神凌厉,直欲杀人,当头喝问道:“三令五申催你出城,为何置若罔闻?你可知军中无戏言,此番足以治你个贻误战机之罪!”
廖开化这趟过来,本就心中忐忑、战战兢兢,此时闻言,微微埋首,面露苦涩。
正在这时,正闭目待死的廖开化,感觉到压在肩头的力道骤然消失,同时,耳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云龙城一万守军悍不畏死,奋勇杀敌,功与过相比,功大于过,不至于此…”
廖开化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满身风尘的年轻人,轻轻将自己肩头上的刀尖捻起来,挪了开去,冲他浅浅笑着,又说道:
“廖将军所属,以弱战强,不死不退,勇冠藩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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