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羡现在实在是缺人手,就连这些侍女也不放过。就对她们承诺说,等到战事结束后,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留下的也会送她们回乡。但在现在,还是请她们在郡府内再停留一段时间,帮忙做一些浣衣烧火之类的杂活。
到了这个时间,刘羡已经做了很多事,可至少眼下看来,情形距离接管泥阳的目标还很远。
无论是傅氏邀请本地士子,还是郡吏们去寻找昔日同僚,乃至于在泥阳县内招兵买马,都需要时间。在这些人手召集之前,刘羡仅仅只能依靠傅氏的七百家丁,还有斛摩根、贺干临手底下的四百余名胡人罢了。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是刘羡最虚弱的时刻,毕竟傅氏并不与他休戚与共,一旦胡人们稍有异心,串联一通后趁机反水,傅氏极有可能会抛弃刘羡,而这也就意味着功败垂成。
等到胡人首领们一觉醒来,刘羡一夜未睡。他早早地就派侍女们过去,等到天一亮,就将这些首领一一请来,说要和这些胡人们宾客尽欢,共饮一日。不管府外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去在意。
因为已是九月深秋,天气渐冷,胡人们本来就多好酒水,此时更是离开不得,听说刘羡要是请客饮酒,当然是欣然赶赴,哪怕是心怀二心的人,也想借机了解刘羡,看看这个新府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便都没有拒绝。
等到了宴会上,刘羡亲自给胡人们一一敬酒,自述道:“眼下关中乱成这样,自然是我们这些官员失职,诸位也都是朝廷的百姓,请诸位保有一些信心,朝廷正在整肃吏治,我也会竭尽全力,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刘羡的态度可谓是谦卑至极,令在场的胡人们都倍加受用,飘飘然就多喝了几杯。而后刘羡竟取出琴弦,亲自给这些胡人们奏乐,更令他们高兴。
有一人名叫休官齐纳,大概到了晌午的时候,他喝得得意忘形,心中对刘羡又存了轻视,竟敞开说道:“刘府君,你说得固然好听,可朝廷什么德性?我们还能不知?朝廷哪里缺少有才能的人,缺的是会用人的人,这才把天下搞成这副德性。”
“您说周处公要来,我们确实是敬佩周处公的,可仔细想来,在朝廷的指挥下,周处公又能有何作为?能比得上张轨公吗?”
“像您这样的大才,在泥阳是没有前途的,何不干脆投靠齐万年大人呢?要知道,我们在马兰山内,还有四千羌军作为援军,此刻正在围攻张光张都尉,他们要是得到消息回援,您哪里守得住呢?”
此言一出,堂内的气氛顿时僵住了,很多人本有了醉意,此时都醒了三分,连忙抬头打探刘羡的脸色。
而刘羡脸上的笑意不动分毫,他停下手中琴弦,对休官齐纳说道:
“今日本来是酒宴,还是不要扰了酒兴吧,今日先饮酒,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详谈。”
言下之意,是当做没听见此事。
休官齐纳自知失言,心中有些懊恼。但考虑到自己手里有兵在手,刘羡手底下人也不多,从昨夜的数目来看,也就一千人左右,似乎不及城内胡人数目的一半?再考虑到马兰山确实有四千援军,这位新太守能拿自己怎样呢?聪明一点,就应该连夜遁走,要么就等着被杀吧!
这么想着,他便也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和众人喝酒,甚至还把自己调教的鹰隼牵过来,故意当众夸耀,以此显示胡人的武力,试图进一步刺激刘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