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司马越问道:“府君的反应,自然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眼下凶手已经伏法,虽说或许还有其余的真凶,但也不至於如此大动干戈吧”
其余人並不多言,但也多露出讚许神色,毕竟对他们来说,戒严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刘羡心意已决,他道:“以国家当下的局势,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何况是辅政遇刺呢必须要严惩,否则洛阳再闹出乱子,死多少人才能结束要知道去年洛阳大乱,死得可不止一万人!”
这样的话语下,司马越自然不好反驳,眾人也就各自领命,离府履职去了。
戒严就此正式开始。
其实对於这次刺杀,刘羡尚未看到任何的相关证据,但可以猜想到,其幕后主使,大概率便是河间王司马顒,及其长史李含。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不择手段,敢於冒险。
可河间王既然会选择刺杀,在刘羡想来,其实有两层含义:一是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城中都有一位身份极高的人,可以帮他们主持大局;二是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一定要和长沙王拼个你死我活了。
故而刘羡判断,城內极有可能发生政变,必须防患於未然。虽说这可能会打草惊蛇,一时间抓不出真凶,但只要能破坏对方的计划和预谋,代价也是值得的。
果然,经过两日的搜查后,祖逖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正如当年司马蕤政变案一样,涉事人员的所有家小都已经被转移走了,只留下两座空空如也的房子。问周围的家坊邻居,也並没有问出什么明確的线索。
“不要紧。”刘羡得知结果后,稍作思忖,很快交代祖逖道:“没有线索不要紧,重要的是大义!士稚,你去安排一具犯人的尸体,扔在城西,在上面要有一封书信,书信中要有河间王的落款,指名道姓地要谋杀殿下,明白吗”
祖逖当然明白,刘羡这是借题发挥,没有证据也要造出证据,然后把刺杀的罪名扣在司马顒身上。
这並不是正人君子的手段,但对待李含这样的对手,其余手段皆已失效,刘羡必须先坐实对方的罪名。
当戒严来到第四日,皇甫商返回洛阳。在关西调解矛盾的他,不出预料地带回来了一则坏消息:在关西的调解彻底失败,在河间王的挑唆利诱下,秦州诸郡已经分为两派,开始了激烈內战。
而在解决了后顾之忧后,河南尹李含率军二万,以赴任为名东行,已行军至新安,若急行军的,大概只需要两日,便能开进至洛阳城下。
无故调兵威逼洛阳,这几乎已等同於开战,朝中气氛顿时大为紧张。可奇怪的是,李含在开进至新安后,军队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做出了一副要和朝廷討价还价的姿態。李含上表声称,他已经遵从朝廷詔令,前来赴任,可皇甫重却还在秦州。希望朝廷能够一视同仁,將皇甫重也徵发至洛阳。
原来还是想要秦州,朝中官员顿时鬆了一口气,不少人上书朝廷,建议刘羡答应李含的请求,並早日放开戒严。理由也很正当:为了维护宗室间的和谐。但他们似乎浑然忘了,真正的辅政,遇刺的长沙王司马乂,此时尚躺在床榻上养伤。
司马乂在榻上已躺了七日,虽不能下榻行走,但身体略有好转,能每日会见刘羡,听取政事概要。
他问刘羡道:“府君,以你之见,李含是志在秦州吗”
刘羡自然是不同意这个看法的,他笑道:“李含此人,我们也打过几次交道了,他最擅长瞒天过海,指东打西。他若是想逼朝廷放弃秦州,何必用上刺杀这种过激手段呢这必然是个幌子,他是欲擒故纵,想骗取我等鬆懈罢了。”
“鬆懈是为了什么”
“不好说,但眼下城內必有他的內应,而內应的目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除去殿下,夺取天子,拉拢王公。”
司马乂微微頷首,赞同道:“我也如此觉得,只是该如何应对呢”
刘羡略作思忖,低声道:“殿下,既然李含欲擒故纵,那我们也欲擒故纵。我打算在城內卖个破绽,不信这些人不会上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