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光是这头野畜就能要了你的命。”叶戎居高临下地看了叶离枝一眼,他手里捏着一片狭长的槐树叶,这叶片内含灵气,抛入半空便可化作一叶小舟,御风前行。
“难怪你能一路追到这里来。”叶戎见过不少法宝灵器,这片叶子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出现在叶离枝手里,却有些奇怪,“我当初问你,天道宫的燕金令,你是如何得来的,你不肯说,这片叶子是从何来的,你也不肯说,难道是同一个人给你的?”
叶离枝状况很是狼狈,身上衣裙脏污,捂住肩上被棕熊挠出的血口,跪在地上,闷不吭声。
叶戎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干脆朝身旁亲卫吩咐道,“你分出一队人马,送她回将军府去,找人好生医治一下她胳膊上的伤。”
身旁亲卫躬身领命,略带迟疑道:“那殿下那边该如何应付?”
叶戎满不在乎道:“小女伤势严重,只能回府休养,圣女体恤臣民,当不该驱使一个伤重之人,若传出去岂不惹人诟病?”
何况,圣女须得在定好的时日前到达天道宫,是不能在途中耽误太久的。
如果那位小殿下当真任性得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耽误了天道宫的行程,叶戎反倒喜闻乐见,总归伤脑筋的人不会是他。
叶离枝听见他们的低语,急忙抬起头来,说道:“我的伤不碍事的,殿下那边定还等着我伺候。”
叶戎冷哼一声,无所谓道:“圣女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不缺你一个,先前我会答应,不过是顾全大局,免得误了正事。”
叶离枝自然不是为了去伺候圣女,她只想借此机会离开将军府那一座囚笼,她还欲争辩,“可是将军,殿下她……”
叶戎不悦道:“你是我叶戎的女儿,竟还上赶着想去给人为奴为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叶离枝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想笑,她在将军府中时,可没人因为她是将军女儿就善待她,甚至连奴仆都能随意使唤她,践踏她。
她在将军府中为奴为婢之时,难道她的将军父亲就不曾看见么?就不觉得丢脸么?
她绝不能再回到那一座吃人的宅邸之中。
叶离枝抬起头来,既是疼的,也是因惧怕叶戎身上的积威,声音发着抖,“将军是荣王陛下的臣子,可以为陛下戎马一生,守卫疆土。圣女殿下是为了南荣背井离乡,远赴天道宫修习,我亦愿意为殿下消愁释愦,尽绵薄之力,我不觉得丢人。”
叶戎没想到她竟还敢顶嘴,气得霍然起身,大步跨过去,一把拔出插在棕熊身上的长缨枪,猛地甩枪回首指向她,傲然道:“本将军披甲执枪,是为了南荣子民,不是为了那位陛下。”
枪上猩热鲜血溅到叶离枝脸上,叶离枝浑身一僵,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叶戎要杀了她。
“贱奴之女,果然不堪造就。”叶戎说道,对她倒也谈不上失望,反正他早已认定了她就是那样卑贱的种,从她嘴里说出那样的话,便也不足为怪,“送她回将军府,好生看管,别再出来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叶离枝脑子里嗡一声,被“贱奴之女”四个字刺得红了眼。
她一把抓住眼前那柄尖锐的红缨枪,锋利的刃口割开手掌也不觉得痛,恨声质问道:“我母亲是贱奴,那见色起意,逼迫母亲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叶戎表情骤变,猛地振臂一把抽回长枪,屈指一抓,将她提来面前,喝问道:“你说什么!”
叶离枝手掌被枪刃削去了半块肉,鲜血流水似的从指尖滴落,颤抖着声音,仍倔强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你,见色起意,当初是逼迫母亲……”
叶戎额角青筋直跳,已是震怒至极,伸手卡住她的脖子,五指如铁钳一样扼住她的咽喉一寸寸收紧,咬牙切齿道:“很好,我竟不知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恨我是么?你既这么恨我这个父亲,那不如把我给你的这条命还回来。”
叶离枝被掐得满脸涨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嚎,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徒劳地撕扯他的袖子。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忽然从山坡上斜吹下来,浓郁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掩住鼻息仰头望去,顿时骇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