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想了想,只觉得军中能用且好用的人,实际上也只有王建、安破胡、李阳春等后起之辈罢了。
其它诸如陈靖崇、斛斯光、曹茂等人,要么就是太有主见而难以驱使,要么就是如马成、窦敬崇、刘英谚等人仗着资历太老而高高在上。
前者起码还有几分能耐,比较好商量,后者就是完全依仗刘继隆光辉而行跋扈之事了。
“终究是平民出身,忽从风起,便觉得自己能够御风了……”
王式在心底叹了口气,紧接着返回了中堂开始针对岭南道,布置了四条进攻路线。
第一条进攻路线是从福建进攻潮州,第二条进攻路线是继续进攻韶州,第三条路线是从从道州进攻桂州,第四条是从黔中沿着郁水进攻岭西诸州。
王式没有将陈瑛安排进入此次作战,甚至留下了两万江淮新卒给陈瑛,为的就是安抚住江西等处的降军。
随着四条进攻路线制定好,王式将其写成奏表,随后又掺杂了自己关于如何治理岭南的想法,末了便定下了四路兵马同时在元宵节后的正月十六日动兵,以此来打高骈个猝不及防。
在他定下动兵日子后,无数快马走乐昌分别赶往黔中、道州、漳州、江陵等处。
距离韶州最近的是道州的曹茂所部,他麾下两万兵马本就是江陵招募的兵卒,自然能够适应岭南的气候,因此只进行了补员,并未调换。
得令过后的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直接派快马回复受令,随后便开始为接下来的大战征募民夫。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里,王建、李阳春先后接到军令,纷纷回复受令,并为此战做足了准备。
时间不断推移,随着正月十六彻底到来,原本沉寂下来的汉军,顿时便对岭南各处发起了进攻。
“放!”
“轰隆——”
正月十六日正午,随着乐昌方向的八万兵马齐聚曲江城北,大军隔着溱水(武江)开始炮击曲江城。
汉军这些日子虽然在调整,但炮击却始终未停,曲江城始终破破烂烂。
眼下江西方向又运抵六十门火炮,合计九十门火炮的炮击,几乎成为了压死曲江城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非有高骈坐镇曲江城,曲江城内的南唐军队,恐怕早就绝望投降了。
“直娘贼,高王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某等杀出去”
“他们可是有七八万兵马,便是高王也没办法击败他们吧”
“混账话,汝等根本不知高王用兵巧妙!”
曲江城内,不少南唐兵卒说出丧气话,但很快便被那些一开始就跟随高骈南征北战的老卒训斥起来。
在他们眼里,哪怕自家高骈棋差一着输给过刘继隆,但也仅仅只是输给过刘继隆。
眼前的王式在不久之前,还在洪州丢下了数千汉军尸体,如今只要高王愿意带他们出战,肯定也能再创当初战果。
哪怕身处绝境,他们依旧认为自家高王能带着他们反败为胜,而被他们寄予众望的那位高王,却已经数日不曾露面于众将面前了。
“阿耶,出去吧,我们还有近十万兵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曲江衙门的内堂处,五十三岁的高骈此刻披散着头发,面前还摆放着几枚尚未吞服的丹药。
虽然已经是正月中旬,但韶州的清晨依旧还略有几分寒冷,可高骈却穿着中衣,敞开胸膛。
他的头发已经不知何时而起多了些许斑白,随着他的胸膛起伏,他所呼出的浊气也以白雾的形式吐出。
若是迷信些的百姓见到他这般样子,恐怕还真以为他修成了真法。
“刘继隆……他将江淮的兵马调来了,吾、还有什么能做的……”
高骈闭目说出这番话,高钦听着十分难受,忍不住道:“领兵之人不过是王小年,哪怕其兵力倍于我军,我军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