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
薛红鸢举起被纱线磨红的手。
“咱唱戏的是贱业,但今日扮演诸位,也算是与有荣焉。”
她取下头面珠翠,换上一枚铜制小纺锤别在胸前。
阳光照耀下,与女工们的奖章一同闪闪发亮。
首演的成功让民部官吏看到了推进的希望,于是很快,第二次演出真正开始面向百姓。
松江码头上,新搭的戏台正演着织女春。
台上没有水袖翩跹的杜丽娘,只有满手老茧的纺织女工。
“三更灯火五更鸡,纱锭转得北斗移......”
扮演女工的旦角竟真推着纺车唱,粗粝的唱腔惊得老秀才们直捂耳朵。
茶商陈老爷拂袖而起。
“粗鄙!戏子岂能真纺纱?成何体统!”
“陈老爷别急。”
旁边卖菱角的阿婆咧嘴笑。
“您家绸缎庄,不都是这些粗鄙人织的?”
台上正唱到高潮。
“姐妹饿得面发黄,幸有红袍天兵降,一把火烧了黑心账!”
演员猛地抖开一面旗,露出背后横幅。
“百姓万岁。”
台下织工们突然齐声合唱起来,那是他们自己编的劳动号子。
陈老爷脸色铁青地发现,全场竟有六七成百姓在跟着唱。
与此同时,京师折返的归途,运河官船上,魏昶琅裹紧狐裘,皱眉看着手中的工程纪要。
日前被兄长责难,让他神情有些低落。
如今却听到河岸边上围的一大群百姓轰然叫好的声音,当即愣住。
这是在唱戏?
“停船,我要听戏。”
他忽然命令停靠临清码头。
戏园里正在演《河工泪》。
没有才子佳人,只有赤裸上身的河工在舞台上真实地夯土、打桩。
当演到贪官克扣工钱时,台下观众竟集体怒吼。
“绑了!”
魏昶琅震惊地发现,喊得最响的是几个穿长衫的秀才。
更惊人的在散场后,戏班当场宣布。
“明日招工挖运河!工钱日结,红袍军监工!”
瞬间围上去百余人。
一个书生挤在最前面喊。
“我、我算学好!能测土方!”
回到船上,夜不收低声开口。
“魏总工,这些戏文......是不是太粗俗了?”
魏昶琅望着河岸上新栽的柳树,轻声道。
“你看见那些柳树坑没?每个坑的间距分毫不差,这才是真正的好戏。”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兄长从来只在乎百姓了。
济南太白楼上,几个老学究正愤懑饮酒。
“《西厢记》没人唱,《牡丹亭》也没人唱!”
白发老者拍桌。
“难道往后戏台只剩挑粪种田?”
邻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众人怒视,见是个穿工装的青年,胸前别着津浦铁路的铜牌。
“老先生。”
青年拱手。
“上个月大河决堤,是四五百河工和一千多红袍军日夜不停,自己堵的口子,他们的故事,不配入戏?”
老者语塞。
青年继续道。
“您可知为何红袍军禁玉堂春?去年山西仍有蠢货学王景隆卖妻,而新戏女矿工演完后,各地煤矿再没发生过欺辱女工之事。”
学究们面面相觑。
窗外忽然传来震天的锣鼓声,是工人百姓的队伍,他们扛着铁锹、纺锤的巨型模型,高唱新编的劳动颂歌。
青年起身一笑。
“听,这才是大明的......不,咱老百姓的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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