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军,也不可能是家天下。”
黄公辅听懂了洛水的意思,可正是因为他听懂了,才颓然坐倒。
他想起最初见到里长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正挽起裤脚,和百姓们一起种田。
“......我去备冬衣。”
这一刻,黄公辅像是忽然苍老了几十岁。
黄公辅知道魏昶君是对的。
但他摸着孙子细软的发丝,仍忍不住苦笑。
凭什么他们这样拼命为百姓提着脑袋厮杀之辈的孩子,要替理想受苦?
可他也只能沉默。
里长所定下的事,从来都没有更改过,不是吗。
洛水只是平静的看着黄府的悲切,转身,上车。
酒水的气味浓烈,在这座老旧的小官邸周边弥散开来。
正午时分,洛水的马车到了监察部阎应元的府邸,阎应元居住的地方,甚至比黄公辅住所还要破旧。
只是一个昔日五品官在京师置办的别院,环境清幽,可实在说不上奢靡,民间甚至有不少商户修筑的房屋都远比他的住所要好得多。
洛水面无表情的宣布要调走他的外甥,前往苦寒之地开拓建设。
阎应元直接拔剑,这位黑脸名声在外的监察部总长咬着牙。
“动我外甥试试?”
那是他唯一的外甥,父母都走得早,如今也跟着阎应元姓阎。
老道士眼皮都不眨,只自顾自的喝着酒。
“你外甥在松江收了盐商三间铺子,真当里长不知道?”
“调动他,是里长的意思。”
阎应元的剑尖颤了颤,面色逐渐灰败。
是......里长的意思?
他终于苦笑着,长剑当啷坠地。
他可以对洛水拔剑,可他怎么能对里长拔剑?
一个这辈子心底只有百姓的人,一个明明可以在大势中独善其身的人,选择了提着脑袋战流寇,战鞑子,战大明。
他甚至在得到天下之后,依旧站在百姓一边,为百姓不计后果的清扫缙绅。
到如今,他连成婚都没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他如何能反驳?
“去西域,活,留江南,死。”
洛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裹紧了棉袄。
“自己选。”
阎应元突然狂笑,笑出泪来。
“好!好啊!我杀了一辈子贪官污吏,到头来,终究还是变了......”
“你杀的贪官。”
洛水打断他。
“现在你外甥就是贪官。”
“杀吗?”
阎应元想起自己许多年前处斩的苏州官吏,那人临刑前嘶吼。
“你们红袍军将来会比我还脏!”
那时候他只是嗤笑,眼底森冷,可如今呢?
他们这批曾经坚信红袍军不会腐烂的人,亲眼看到了其中开始诞生蝇营狗苟,难道真要应验?
良久,阎应元失魂落魄的转身得,声音疲惫而嘶哑。
“去,传信给他,叫他收拾东西......”
洛水离开了,走的时候只是看着这座破旧的宅邸摇摇头。
阎应元,这等心志坚定之人,他不担心,很快就能想过来。
可他那个外甥,能在红袍军的层层律令下收受铺子,若是不长眼,他倒也不介意让红袍军上下看看,他老道的刀,够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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