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下意识于辒辌车前对秦王伸出手时,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掌心的热烫粗糙。带着成年男人灼灼健壮的气血,还有娴熟弓马所磨练出的层层厚茧。
但在此刻,她轻轻握住这张手掌,其中激荡的心情却又与那时格外不同。
姬衡的身子骤然紧绷,小臂难以自控地抽动一下,又在下一刻反手握住她的手:
“卿……”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秦时已经轻声问道:
“大王,能做大王的王后,我很开心。”
“能做郑衡的妻子,我亦觉荣耀万分。”
她不知姬衡因为什么不开心。
也不敢发问,因为对方提出的问题,很可能她回答不了。
既如此,不如反客为主。
此刻,她目光柔柔的看着眼前这位常人难以企及的君主,如同注视着自己最珍爱的宝物。
姬衡感受到这目光——来自被自己所欣赏且信重的女子的、全身心的爱慕。
这细微的情愫如同一道同样细微的闪电,自脊椎骨一路向下穿行,以致浑身寒毛耸立,整个人骤然紧绷,又在内心洋溢饱满的期待中骤然放松下来。
他知道秦卿一时心情激荡,难以抑制对他的喜爱之情。
女子多是如此,因为心思柔软细腻,反而要比男子更容易陷入这种儿女情思当中。
但他所需要也能够信任的王后,在执掌权柄的同时,恰恰也需要有这样仁善柔软、又注重儿女情的特质。
这是比家族、氏族、师承、血缘等更具掣肘力的存在。
整个大秦,还有谁能如秦卿一样,既对他没有威胁,又全身心依靠着他?
同时还满腹才华,一心一意为他的大秦,且如此敬仰思慕着他?
太史令此前占卜的没错。
此乃乾坤之卦,阴阳和合,天命如此。
秦卿此人,当为他的王后。
既如此,他也微笑起来,神色自上而下,也有着格外独特的包容力。
而后手掌骤然用力,沉声说道:“卿之心意,寡人定不相负。”
也望卿能如寡人这般,全心全力,共筑这泱泱大秦!
秦时只以为那次问及生辰八字之事,便如此这般过去了。但在她走后,姬衡却缓缓收拢神色,然后密令太史令:
“秦卿来处,万不可对人言。太史令须再做一份生辰八字交于宗正、奉常,待来日祝祷极庙,祭祀先祖,寡人自会向列祖列宗告罪。”
这些她通通不知道,此刻只静静看着手中书册,再一抬头,发现沉甸甸的发冠已经戴上。
今日需格外郑重,因此头发简单梳了高髻,而后在服彩的改良之下,又格外贴合她的气质,万分曼妙端庄。
同时衣着也不再采用往常用的那些清浅之色,而是用格外正式的玄纁之色。
即,黑色的曲裾深衣,朱砂染就的浓郁红边。
这般颜色,乃是大王登基践祚时所用。上行下效,而今秦国贵族婚礼之事,都用此等颜色。
怕秦时穿上不自在,服彩还着意解释道:“这内里丝衣乃是天然所制,有丝衣相隔,朱砂应当并不妨碍。”
这样艳丽的红色,这样浓郁如夜的黑色。
秦时微笑起来:“我很喜欢。”
这章情绪比较难写,但又不能不写。长篇中每一次的情绪转变、推进、叠加,都是勾连着行为的脉络。
希望大家喜欢。
我们大王,始终事业脑在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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