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笼罩着仰光郊外,天空灰蒙蒙的。
泥泞的土地吸饱了雨水,变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褐色沼泽。
张弛在一队精锐内卫的护卫下,撑着黑色的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视察战俘营外围的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植物气息。
这里是仰光-曼谷“战略运输线”的扩建工段,同时也是规模庞大的战俘集中营所在地。
安民军从勃固的丛林一路打到马来半岛,搜山检海,最终抓了超过三万名的鬼子兵俘虏。
大多是热带雨林和山地中意志崩溃、饿得皮包骨头的溃兵,另外就是仰光、星洲等大城市解放时没来得及跑掉的倒霉炮灰。
加上被裹挟的鬼子侨民、强征的半岛劳工等,俘虏总数超过五万人。
而在这条鬼子押着盟军战俘修建的‘死亡铁路’上,一次就投入了超过2万战俘,进行铁路的维护和扩建工作。
条件艰苦,劳动繁重,疾病和热带雨林的毒虫猛兽如同无形的镰刀,日日收割着这些被审判后,判罚义务劳动还债的鬼子。
但同时,安民军的二线部队仍在广袤的热带雨林、乡下和山区里,像梳篦子一样清剿着零星的鬼子残兵。
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蓬头垢面、眼神呆滞的俘虏被押送进来,填补着空缺。
这或许也是一种诡异的循环?
卫兵小心地替张弛撑着伞,挡开飘散的雨丝。
张弛的目光扫过铁路路基旁如同蝼蚁般蠕动的俘虏队伍。
他们衣衫褴褛,沾满泥浆,瘦骨嶙峋,在冰冷的雨水和监工的皮鞭和安民军士兵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那冰冷的威慑下,麻木地搬运着沉重的枕木、碎石,挖掘着排水沟。
沉重的喘息、铁锹铲土的摩擦声、监工偶尔的呵斥,以及伤痛导致的压抑呻吟,构成了这片死亡铁路延伸线上的压抑乐章。
一个矮小的鬼子兵试图拖动一根湿透的粗大枕木,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摔倒在泥坑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水。
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却似乎耗尽了力气,只能趴在冰冷的泥浆里,发出微弱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旁边的安民军看守只是冷冷地看着,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直到另一个同样瘦弱的俘虏在皮鞭的虚影下,不情不愿地过去,费力地将同伴拖出泥坑。
不远处,几个俘虏正在合力撬动一块巨石,他们赤裸的上身青筋暴起,雨水混着汗水从他们凹陷的脸颊滑落,眼中只有麻木的求生欲,看不到丝毫蝗军昔日的骄狂。
这种景象,在这片泥泞的工地上随处可见。
张弛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并无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这些双手沾满亚细亚人民鲜血的侵略者,被允许用自己的劳动偿还一部分罪孽,已是最大的仁慈。
“朴中树!让你的那些同族不要偷懒,上午完不成定量,是不会给你们饭吃的!”
远处管教的喊话中熟悉的名字,让张弛一愣。
张弛招了招手,很快一名穿着安民军制式雨衣、身材魁梧的管教带着一个同样淋得透湿、身材瘦小但眼神却异常活络的俘虏跑了过来。
那俘虏虽然狼狈,却努力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
“报告长官,罪犯朴中树向您报告!”
(俘虏经过见287章)
张弛的目光落在这个自称朴中树的俘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