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巨大的水花拍打声和某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然后,一切又归于死寂,比之前佐藤遇袭时更快。
窝棚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条该死的鳄鱼,它转移了猎场,渡边已经成了它新的点心。
“八嘎!八嘎呀路!”小野少尉愤怒地用拳头捶打着泥地,不知是在咒骂鳄鱼,还是在发泄无能的狂怒。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和可恶的安民军拼了。”
旁边老兵冈崎伍长的眼神彻底灰暗下去,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拼?怎么拼?拿什么拼?和人家安民军比拼嗑药吗?”
这些鬼子残兵败将手中,只剩下几杆步枪和一把南部十四手枪,弹药更是所剩无几,唯独战斗前下发的白色药片——突击锭每个人手里还剩不少。
现在,饥饿、疾病、无处不在的致命威胁,还有军官口中那空洞虚伪的“玉碎”口号
绝望如同这无边无际的雨林,彻底吞噬了这支小小的残兵。
而在雨林数十公里外的另一处崇山峻岭间,一支由中尉山本带领的、约三十人的鬼子残部,躲藏在半山腰一个天然形成的潮湿岩洞里。
这里的情况,并不比热带雨林中好多少。
甚至他们的情况更糟,不仅面临痢疾和饥饿,还饱受着疟疾的折磨。
“冷...冷死我了...火...给我烤火...”一个鬼子兵裹着破烂的毯子,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牙齿疯狂打颤,脸色苍白如鬼。
这是疟疾发作的寒战期。
“热...热死我了...水...我要喝水...”另一个鬼子兵躺在旁边,浑身滚烫,神志模糊,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疟疾的高热期。
整个山洞里弥漫着汗臭、排泄物恶臭和病人们散发的特殊气味。
呻吟声、呓语声、牙齿打颤声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交响曲。
有限的奎宁早已耗尽,他们只能靠身体硬扛,或者...等死。
中尉山本自己也发着低烧,但他强撑着,拄着一把缺了刺刀的步枪,在山洞里来回巡视。
他看着手下士兵们惨不忍睹的样子,听着他们痛苦的呻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脸上却强行挤出凶狠的表情,用沙哑的嗓子咆哮着: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天蝗陛下的武士吗?!一点小病小痛就哭爹喊娘?
坚持住诸君,玉碎才是最高荣誉,但绝不能死在这肮脏的洞穴里。要死,我们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为天蝗陛下尽忠!”
他的咆哮在山洞里回荡,换来的却是一片死寂和更痛苦的呻吟。
一个发着高烧的士兵甚至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天蝗陛下...能...能给我个梅子饭团吗...”
山本军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刚想发作,洞外放哨的一个新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面黄肌瘦的脸上带着惊恐。
“怎么,安民军的搜山部队又来了吗?”
“不...不。是象,好大的野象群。朝这边来了。”
山本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