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把这两堆垃圾带走。”方、刘二人刚走到门口,正要推门,朱常洛便指着之前递给他们的名单,说道。
刘一燝动作一滞,转头时正对上皇帝那双严厉甚至带有敌意的眼睛:皇上意指的垃圾究竟是什么呢?
刚出南书房的大门。方从哲立刻就抖擞了起来,他的眼睑只微动几下,便刮掉了盖在瞳孔上的浑浊与迷糊。他正想和刘一燝攀谈两句,气气这个颇有些才华,但野心勃勃的后辈,却看见台阶下面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崔文升吗?
方从哲心里掠过多许多想法,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崔文升又要起势了。
“见过方阁老。见过刘阁老。”远远地,魏朝就笑眯眯地拱起了手。
“魏秉笔还是这么精神。”方从哲三两步便走到魏朝边儿上,堆砌出同样灿烂的笑意。
刘一燝面色依旧,但心下冷笑:您不是累得快要睡着了吗?
“二位联袂而出,朝会的事情应该议出结果了吧?”魏朝问道。
“皇上圣明,乾纲独断,老朽安能置喙。”方从哲似无意地朝着刘一燝的方向摇了摇手上的“垃圾”。
“方阁老如常矍铄,比好多年轻人还要利索呢。”魏朝含沙射影地说道。
刘一燝比狐狸还精,自然知道魏朝这是在埋怨自己。手上这份名单是司礼监弄的,魏朝作为在任秉笔太监必然深度参与其中。
这群大太监的心思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就那么回事儿:谁跟皇上过不去,他们就跟谁过不去。
刘一燝很想为自己辩两句,但他的理性最后还是战胜了感性。这事儿没法辩,辩了就等于在敌党首魁和内廷重宦面前暗示东林党并不团结,而且内阁的实权人物近乎清流头面人物的傀儡。自尊心极强的刘一燝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刘一燝极力维持脸面上的和煦,但微微抽动的眼角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他内心的波澜:一定要将赵南星清出东林党!否则东林党迟早会被内廷和敌党联合绞杀。
方、刘两位内阁辅臣围着魏朝东拉西扯说了好一会儿,但都很默契地没有搭理跪在旁边的崔文升。在他们看来,崔文升才是最应该死在冬月初一人。
“我和季晦还要回内阁草诏,魏秉笔,就此别过了。”方从哲在无话可说的尴尬降临之前,主动与魏朝辞别。
“方阁老莫急。您的轿子已经在外边儿候着了。”魏朝去传唤崔文升的同时,还领了皇上的旨意特地派人去东安门口将方家的轿夫叫了进来。这是今天演给刘一燝看的最后一场戏。
咔。方从哲坐上轿子后不久,大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王安从边儿走出来,用明显很不愉快的声音说道:“崔文升,进去,主子要见你。”
“奴婢遵旨。”因为魏朝有意的“磨蹭”,崔文升并未在台阶下跪太久。曾在殿门外长跪过一天一夜的崔文升看来,他几乎是刚撩袍下跪就得了皇上的召。
“老祖宗,咱不进去吗?”魏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