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办法。”史继偕说道:“皇上就是被东林党激怒了才诏令锦衣卫去抓人的。上请面圣很可能根本就得不到召见。”
“不是我们面圣。而是另外一个人。”叶向高的加绒大氅在骤起的凌冽中微微摆动。
史继偕想了想。“难道要请托内相?”
“也不是王安。冬月十一的朝会上,王安的脸色比皇上的脸色还难看。”叶向高说道:“司礼监不给东林党加火添柴就算是王安克制了。”
“那是谁?”史继偕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了。
“帝师,孙承宗。”这时,史继偕才发现,叶向高所遥望的并不是乾清宫,而是皇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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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史继偕拉着叶向高在东华门附近说话的时候,沈已经跟着方从哲的轿子来到了东安门外。
“首辅。我们应该乘着这阵东风,添一把柴,一口气把那些可恶的东林党人都烧死。”沈忍不住了,在上到自家的轿子之前,走到方从哲轿子的木窗边,隔着窗帘小声说道。
“人多耳杂。”方从哲的声音飘了出来。
沈这才明白,方从哲并不想在街面儿上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强压躁意,问道:“那我能去首辅家里讨杯茶喝吗?”
“茶陈水苦.”方从哲继续打他的机锋。“.但你若是不介意,就来吧。”
“那我就叨扰了”沈只见了后一句话。
方从哲的祖籍是浙江德清县,但实际上,他生长在北直隶大兴县,一点南方口音都没有。
在万历十一年与叶向高同登癸未科的进士之后,方从哲拜国子监司业。同年,方从哲便将方家在大兴县的宅子给卖了,并在国子监的所在地,崇教坊,置了一座更小的宅子。此后,即使方从哲水涨船高,甚至于万历四十一年位极人臣,以阁员之身行“独相”之权,也没有将崇教坊的宅子置换到南熏坊去。只是默默地将“方宅”的匾额改成了“方府”。
一进院儿,沈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首辅大人。东林党人得意过头,引得天怒,我们应该发动言官,借势起火。”
方从哲还是没搭话,直到坐到会客厅的主座上,他才吩咐仆人道:“去给沈阁老泡杯茶来。”
“首辅,您这是?”沈面露疑惑之色。
“你不是来我这儿讨茶喝的吗?”方从哲说道:“我总得给你上一杯吧。”
“这哪里是喝茶的时候?”沈甚至没在方从哲身侧的位置上落座。
“哪是什么时候?”方从哲双手把着有些脱漆的木质扶手,四平八稳地端坐着。
“当然是顺应圣意起火烧林的时候!”沈急了。
“坐。别站着说话。”方从哲指了指右手边的木椅。
沈坐到位置上,这时,仆人端着茶走了过来。就像方从哲吩咐的那样,茶盘里只有一盏给沈阁老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