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披着斗篷的魏忠贤走来,正干着杂活儿的宦官们都跪了。魏忠贤照例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径直来到闭合的殿门口,问当值的宦官道:“万岁爷从皇极殿回来了吗?”
“回祖宗的。万岁爷刚回来没多久又出去了。”宦官答道。
“知道他老人家去哪儿了嘛?”魏忠贤追问。
“也没去哪儿,万岁爷就在东梢间。”宦官顿了片刻,释疑道:“想来是看李娘娘移宫去了。”
“李娘娘”魏忠贤的眉毛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是景阳宫那位?”
“您老明鉴。”宦官应道。
魏忠贤想了想,觉得赵南星之死固然是大事,但东梢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好,我等着。”于是他推开南书房的殿门,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南书房里通常只摆五张桌子,但常用的更少,仅三张。
魏忠贤不会在南书房办公,因而他的桌面上只象征性地摆了些笔墨纸砚。王安和魏朝的桌子上倒堆着小山似的奏报。理论上,作为秉笔太监的魏忠贤是能看的,但他忍住了,只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等着。
在深冬,为了保暖,各殿的窗户都只在特定的时候打开通风。关闭的时间一久,屋子便会被香炉中冒出的袅袅白烟所笼罩。
门开了,光和风一同进来,将稳定而有序的烟团揉得四散。
“你怎么来了?”朱常洛脱下防风挡雪的大氅,王安立刻接过并将之挂到靠近门的衣架上。
魏忠贤飞快地磕了个头,然后便跪在那儿,言简意赅地说道:“禀告主子万岁,赵南星死了。”
朱常洛的动作一滞,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着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魏忠贤跟着朱常洛移动的步伐,不断地改变脑袋的朝向,直到对准御案。
王安向魏朝投去询问的眼神,但魏朝只是摇摇头。
“三法司上了联名疏。请求把赵南星也交付会审。”朱常洛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这话魏忠贤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谁杀的?”魏朝插话问道。
“是畏罪自杀。”魏忠贤是愿意拉田尔耕一把的。
“总要有个交代。”王安把话挑明。
“人在北镇抚司手里。”魏朝提醒道。
“不可能让整个北镇抚司来担这个责任。”王安调集全身的注意力,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皇上的神色变化。
“把事情说清楚。”朱常洛冷冷地盯着魏忠贤,诈道:“田尔耕到你那里去拜码头了吧?”
魏忠贤一凛,他不知道皇上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但他早有准备。“圣明无过主子。”言毕,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没有封皮的长纸,双手举过头顶。“奴婢以为,这种小事是不必直奏主子的,但主子爷既然问起,奴婢就斗胆越过司礼监,将此事直奏。”
朱常洛朝王安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