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告退。”孙云鹤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没必要告诉自己的旨意。
孙云鹤离开后,魏朝对田尔耕说。“带我去看看本案的恶首吧。”
“是。”田尔耕那颗原本已经塞进胸腔的心脏又蹦到了嗓子眼儿。
“这位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魏朝。”在折回戊字牢最深处的路上,魏忠贤介绍道。
“侄儿田尔耕叩见师叔。”田尔耕深入了解过这些新贵权宦之间的关系,知道魏忠贤和魏朝的关系不错。而一般来说,关系较好的平辈太监之间,通常以师兄弟相称。
魏朝没有认老儿子的癖好,也实在没办法用“好孩子”这样的称谓,称呼一个面相上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不过,他对田尔耕恭顺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所以见田尔耕神色忐忑,也出言安慰道:“没事儿的。事情已经敲定了,不会再有变化。我来这儿只是问几个问题,看看能不能走个过场。”
“多谢师叔。”田尔耕赶忙拜谢道。
来到监牢门口,赵南星的尸体还死不瞑目地垂挂在那儿。但魏朝并不以此为忌。他上下打量僵直但已开始软化的尸体,问道:“赵南星怎么死的?”
“如您所见。赵南星是被吊死的。”田尔耕反应很快,立刻又补了一句:“活着挂上去的。”
“他没反抗?”魏朝又问。
“没有,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蒙汗药。”这个问题田尔耕已经回答过一遍了,但他脸上却没有显出丝毫的不耐烦。“侄儿把他挂上去之后,他才开始把着绳子挣扎起来。”
“也就是说经得起查?”魏朝不想把斗篷弄脏,所以没有蹲下,而是站着俯视倒地的椅子和那一桌酒菜。
田尔耕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酒壶和酒杯,说道:“手法很简单。没有下毒,仵作只查尸体就是上吊,我当时坐在那儿,用的就是这个凳子。”他又指向倒在赵南星脚底下的矮凳。
“也就是说,物证也没了?”魏朝听出了田尔耕的言外之意。
“是。碗筷吃食都是一个人的。”田尔耕应道。“有问题的酒壶和酒杯都处理掉了。”
“有本事。”魏朝点点头,转头看向魏忠贤。“明天北镇抚司上报赵南星自尽之后,你带着稽查局来走个过场吧,就像上次那样。”
“好。”在魏朝说话的当口,魏忠贤就想通了其中缘由。他配合着问田尔耕:“能把尸体交给三法司吗?”
“可以。”田尔耕回道:“就像儿子刚才说的那样,只查尸体就是上吊。哪个衙门的仵作来查都是一样的。”
“许显纯事情跟他讲了吗?”魏朝问魏忠贤道。
“还没。”魏忠贤摇摇头。他是看着这两个人狗咬狗的,很清楚田尔耕和许显纯之间的矛盾。
魏忠贤原本想的是,等田尔耕主动问起由谁来担这个责,他再借此示恩进一步邀买人心。但现在被魏朝提前掏出来,他也只好撒谎道:“正准备说呢,你就来了。”
这几天的经历让魏朝意识到,之前普遍被人们称为“魏傻子”的魏忠贤远不像表面那样老实憨厚。留了一个心眼儿他,觉得事情多半不像魏忠贤说的那样简单。不过魏朝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让许显纯来扛赵南星的事情。”
田尔耕闻言大喜,这简直是好事成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