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祭长闻言不忿。
“龌龊至极!”
“不知廉耻!”
“羞与为伍!”
“蛇蝎心肠!”
“收。”
冯绣虎抬手使众人噤声。
他盯着卓肃守的眼睛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不怕死?”
卓肃守梗着脖子喊道:“不怕!”
冯绣虎略作揣摩,又回头看向马三江:“你怕不怕死?”
马三江忙不迭点头:“怕!”
一个怕死,一个不怕,看来这里面还有事没搞清楚。
冯绣虎这下反而不急了,来回踱起步来。
顺子心头愤懑,不想再让这两个杂碎多活半刻:“哥,管他娘怕不怕死,一刀宰了便是!再把这破庙也一并烧了去!”
话音刚落,马三江和卓肃守竟异口同声喊道:“不行!”
“嗯?”
冯绣虎诧异回头。
他先问卓肃守:“为什么不行?”
卓肃守目光闪烁了一下:“庙中地窖还囚有女工数十人,你至少要先把她们救出来再烧。”
冯绣虎更奇怪了:“现在想洗白会不会晚了点?老爷们可不买账了。”
卓肃守讷讷不言。
冯绣虎又问马三江:“你又是为什么不行?”
马三江跪行数步来到冯绣虎脚边,扒着他的裤腿哭喊:“二爷,我罪不至死呀!你别看朱鳞锦卖得火热,但我真没捞着多少钱,你若想要,我尽数拿给你还不成么?就权当买我这条贱命——”
冯绣虎还没吱声,顺子一脚把马三江踹趴下,大骂:“我们不要你的脏钱!”
冯绣虎张了张嘴——脏不脏的先不说,但这一路走到现在,他还没开张呢。
这一脚却把马三江给踹急眼儿了,他恼怒大喊:“脏钱?!”
马三江爬起身来,指着周围的一圈人:“你问问他们,哪个没拿过我的脏钱?逢年过节,我可曾少了谁的孝敬?”
顺子抬眼看去,众祭长或低头沉默,或捻须不语,竟无一人接话。
马三江来了气势,嘴里冷笑连连:“你们真当生意那么好做?浆罗溪能有今日的光景真就全靠朱鳞锦?朱鳞锦说到底就只是一匹布!”
“朱鳞锦卖这么些年,每年的产量就那么多,县衙下面要给做事的手下赏赐,上面要给你们这些祭长孝敬,州府的官员也要依次打点,还有太京来的贵人老爷们,每次一来就朝我伸手,我还得笑嘻嘻把提早备好的朱鳞锦奉上,这么多人挨个分下去,你们说我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马三江死死瞪着众人,抬手指了一圈,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若是我有罪,那你们都有罪!州府的官员有罪!太京的老爷有罪——大总统也有罪!要死就一块儿死!”
“你放屁!”
一声尖嗓把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最先反驳马三江的竟是卓肃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