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胖子脸色铁青。
他伸手摸了摸布面,暴怒:“不可能!这一定是金陵运来的成品!”
小桃朝院角一指:“那边有刚下机的布,徐掌柜不信可以去看。”
徐胖子冲过去翻检,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转身揪住一个女工的衣领:“说!你们是不是在作弊?”
女工吓得直哆嗦。
小桃一个箭步上前,银剪抵在徐胖子手腕上。
“放开她。”
徐胖子吃痛松手。
他惊愕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小丫鬟,不敢相信她敢对自己动手。
“赵大人!”徐胖子转向知府,“这贱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赵知府冷笑一声:“徐东家,本官亲眼所见,是你先动手欺压女工。”
他转向小桃,“小桃管事,继续开工吧。本官倒要看看,谁敢在巾帼工坊闹事。”
徐胖子灰溜溜地走了。女工们欢呼起来,看向小桃的眼神充满敬佩。
傍晚时分,小桃正在核对账目,忽然有人来报,说她母亲到了工坊门口。
小桃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工坊大门外,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局促地站着。
她看着高大的门楼,手指绞着衣角。
“娘……”
妇人抬头,看到女儿穿着整洁的蓝布衫,胸前别着“管事”字样的木牌。
“你……你真当上管事了?”
小桃鼻子一酸。她拉着母亲的手走进工坊,指着忙碌的女工们。
“娘,你看。这些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女子。我们不偷不抢,活得堂堂正正。”
妇人看着女儿挺直的背影,忽然哭了。
“娘错了……娘不该拦着你……”
……
杭州府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
小桃站在新落成的巾帼工坊门前,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工坊大门上“杭州巾帼工坊”六个烫金大字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刺得她眼睛发酸。
“管事,棉纱已经运来了。”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女工小跑过来报告。
小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清点数目,按工序分好。”
女工领命而去,背影挺拔如松。
小桃望着她,想起一个月前在金陵工坊里,自己也是这样充满干劲。可如今真当上了管事,肩头的担子却沉得让她喘不过气。
街对面茶楼里传来一阵哄笑。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对着工坊指指点点。
“听说这工坊管事是个女子,还是丫鬟出身!”穿青衫的书生拍着桌子,“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同伴附和道,“我家娘子要是敢出来做工,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小桃的耳根烧得通红。她转身快步走进工坊,差点撞上正在搬运织机的女工。
“管事小心!”女工扶住她,“那些酸秀才的话别往心里去。咱们凭本事吃饭,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小桃勉强笑了笑。她走到织机旁,手指抚过光滑的木料。这台新式织机是朱幼薇特意从金陵运来的,比她当初学艺时用的还要精巧三分。
“郡主说过,织布不靠嘴皮子。”小桃轻声说,“咱们织出好布来,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