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提溜着点心,便出了洞府。
深秋的风自湖上来,松影倾侧,学宫深处依旧寂静。
青石小径两侧,桂树枝叶半黄,远处传来诵读声,断断续续。
魏范的居所在学宫北院,新修一幢两层竹阁,名曰“澄思斋”。
阁前一片修竹,风过即响,竹叶声如潮。
薛向登阶叩门,留着八字须的门子见是他,赶忙赔着笑脸迎上前来,指着薛向手里的点心道,“也就是您呢,回回都是这玩意儿,我家老爷口上嫌弃,回回都是有客才拿出来。
总要说上几句,这是您送的,客人赶忙夸赞您的文名,我家老爷面上增光。”
薛向大笑,送出一个灵片。
门子收了灵片,乐得见牙不见眼,指了指南阁子,让他自管过去。
薛向脚才踏入南阁子,魏范的声音先传来,“别听那小子胡沁,你那破点心,我是真不稀得吃。”
只见魏范正伏案批阅册子。案上堆满文书、折件,卷轴散落一地,几页上还压着半干的印泥。
茶几旁的铜壶正冒着白气,室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薛向上前行礼,“老师中气十足,足见强健如昔,学生这就放心了。”
“少来了,你小子出去溜这一圈,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坐,坐,我还有几份公文……”
魏范头也不抬地摆手。
薛向凑到桌案近前,扫了两眼摊开的公文,大吃一惊,“这是做什么,改官制
怎么想到整这一出”
魏范哼道,“折腾呗。
新首阁登台,新官三把火,头一桩便是改官制。
按他的话说,官制不明,则事由不清,愚民终愚己,必须澄清吏治,首倡事权清晰,责任明确,这不就改了么
行了,你也别问了,自己翻,新的官制表、改革目标,都写在上面。”
薛向也客气,很快找到那份写着指导性意见的公文。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十余息的工夫,便看完了。
在他看来,新的官制改动大,也不大。
说大,原来的数字命名衙门不见了,比如第一堂掌风纪,则直接改为了风纪堂。
这一改动,从上到下的数字衙门都消失了。
说不大,原定的阁、殿、司、堂、院的官阶制度没动,官员福利也没动。
掌印寺议事的核心设定,更是未加改动。
“新任首阁是沈阁老吧,他倒是有锐意进取之心。”
薛向放下公文,评价道。
魏范道,“锐意进取未必,因事揽权是真。
忘了告诉你,他是老牌世家博陵沈家出身,你小子在他眼里,肯定没有好印象。
所以,今后别老动辄想着做那光耀九州的事儿。
三日后,这茬进修班就结束了。
你小子学分没修够,尚结不了业。
你是想着继续出外任事,做个小官,还是想留在学宫,熬一熬学分”
“我自然是要观想文道碑的,至于观想完文道碑后,我打算去北地发展,那里在开边,机会多多。”
薛向据实以告。
“观想文道碑也是三年后的事儿了,我问的是眼下。”
“眼下,我就要观想文道碑,好叫老师知晓,我已迎回忠武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