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睡了这么久。”她慵懒地倚在床头,看着流苏忙碌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挂好帐帘,备好热水,又替她取过外衣,摆好鞋子,这才一边下床穿衣一边自嘲,“一回了家,就懒了,若还在少林,几时曾有晏日睡觉的道理,若这样懒法,早被师父赶出山门了。”
“少林是少林,侯府是侯府,郡主在少林的时候,就因为身为女子,遭了许多非议怀疑,郡主为了替大师父争气,比别人更加刻苦,好好的侯门千金,却吃了多少别人想不到的苦,如今回了府,也该轻松轻松了。”
苏陵陵微微一笑,向金盆中掬水洗面,一面随口问:“你说晚上的宴会请了谁人?”半晌却不闻流苏回答,她诧异地回过头,流苏垂下睫毛,答道:“是二夫人请客,我也不知道。”停了一停,又彷佛解释般说:“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
“趁早说真话罢。”苏陵陵洗脸净手,顾自走至铜镜前挽头发,看也不看流苏,“你这丫头想在我面前说假话,道行还不够儿。”
流苏有些心虚:“我怕郡主醒了叫我,一直守在前厅,没去打听。”
“你若有这么忠心,就不叫流苏了。”镜子里映照出她整理妥帖的修长身影,睡足了的脸庞尚留着两片动人的红晕,眼眸却已经清醒的如两颗闪闪的星子,腰间的锦带束着窄窄腰身,更显得亭亭俏丽,文采精华,一扫先前的慵懒颓迷之色。“我知道我一睡着,你必定就找你那几个好姐妹去说东道西去了。”她转过脸,“想必是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还要瞒着我?”
流苏正待答话,苏陵陵却又突然对着门口说:“进来吧。”流苏诧异地转身一看,木格门框边果然笑嘻嘻露出一张脸,却是苏燕笙,苏燕笙脸上带着明显的讨好神色,“姐姐……”
“有事?”苏陵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的左臂已然包扎好了,用纱布吊在头颈中,也梳洗过了,冠发齐整,换了衣裳,比起下午疼得眼泪鼻涕的样子,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苏燕笙眼中闪烁着崇拜之色,虽然还不免忸怩,却还是鼓起勇气跨了进来,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只得尴尬一笑:“姐姐你房中……好香。”
“说吧,什么事。”苏陵陵神色冷淡,却示意让流苏将炉里的香灭了。
“我就是想问问姐姐,”苏燕笙见苏陵陵并无不悦之色,才放心地跟着她在桌子边坐下,讨好地笑:“姐姐给我接骨那会,说那个白马……说了一半……”
苏陵陵已知他的来意,见这异母弟弟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热切,眼巴巴望着自己,显然十分盼望自己将那白马来历说全,由不得一笑,“你不好生休息,跑来找我,就为了这个?想不到你倒还真是个爱马之人。”
苏燕笙赧然说:“小弟愚钝,请姐姐接着说说吧。姐姐当时怎么一见就知道那是匹烈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