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史公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嗯,我此行还有些时间,可以去考城一趟,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为他开点药方。”
“啊!贤师愿去看看族父的病情?这可是太好了!请,请贤师上弟子的马车!”
听到大贤良师的许诺,渠帅史谦难掩脸上的激动与感激。他恭敬的搀扶张角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亲近说话。马车里空间有限,张承负瞧了两眼,只得牵马跟在后面。他听着那渠帅史谦和老师交谈,一口一个弟子,比自己和道奴还要殷勤的多。
“子让,陈留郡中的情形,最近如何?”
“老师,我等郡中清流士族济济一堂,宦族无从伸手!郡太守文公是徐州大族出身,文学出众,行事敦厚。他是与我等一样的清流,举荐各家孝廉,还开了一任茂才,与我等颇为亲善!”
“哦?太守文公是南阳文氏,还是彭城文氏?”
“回老师,是彭城文氏。南阳文氏已经失了文脉,族中已经不大尚文,根本出不了两千石的太守。他们约莫是走豪强的武途,族中年轻子弟里,有个叫文聘文仲业的,年纪轻轻,就颇有勇名”
“彭城文氏。嗯?那史公的彭城相任命?”
“啊!谦不敢瞒老师。族父的彭城相一职,确实与郡守文公的举荐有关!”
张承负侧耳听着,倒是又听到个熟悉的将领名字。至于这些世家大族互相照应举荐,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官位,早已是大汉朝廷普遍的现实。而灵帝卖官,反而算是给中下层的豪强们,留了一条狭窄的上进之路,却是让人难以评价。
“老师,外黄城到了!您看,这祈雨的祭坛,正是我太平道为首倡导,一众乡贤族老参与,祈求春雨的大祭!”
一行人走了数里,到了外黄城外,果然看到城外搭了一个祭祀的土坛。此时,正有县中的士族长者、乡贤族老,轮流领头,带着众人祈雨。
“济水河伯,泽我田亩;太一天神,润我禾苗。今岁久旱,草木将焦,生灵无望,愿降甘霖,普济无偏!”
张承负睁大眼睛,打量着这祈雨的仪式。在外黄众人围拢的正中,是一个两丈高的社坛土台,用草绳麻绳围出明确的大圈。坛上泥塑着河伯与天神的塑像,尽数头朝东,背插青杨枝。坛前摆了七个精致的瓷碗,以七星之位,里头盛着河水,点一撮柏叶香,烟丝弯弯摇在春风里。这祭坛的形制,明显与太平道相近,只是又融入了些儒家祭祀的风格。就像土台上,还供奉着一只宰杀的少牢,作为犒劳河伯天神的祭品。
渠帅史谦下了马车,又把大贤良师张角扶下。他指着城外的祭坛,恭敬道。
“老师既然来了,那这主祭之位,不如让给您!”
“哦?祈雨?嗯,子让,天地不可欺,我等一行一动,皆在天心。这是你开启的春祭,自然也当由你,去主导完成。承负、道奴,你们去为子让当个帮手!”
“诺!”
张承负应了一声,取出自己的黑狗面具,为渠帅史谦助祭。而渠帅史谦,只是对大贤良师一人恭敬。对这两个“年轻的平民弟子”,他只是问了两句出身,知晓不是士族,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在这个时代,士族与平民的分野,那就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跨越不了的天堑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