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杭的目光落在陈墨惨无人色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你说,如果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货质量不稳定,或者负责人教子无方,狂妄愚蠢,让他们考虑换一家更懂事的供应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陈墨眼中瞬间爆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巨大恐惧。
那恐惧是如此纯粹,以至于压倒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
“你猜。”张杭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爸辛苦打拼了二十年的家业,还能剩下几成?”
手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着张杭冰冷的脸。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审判般的仪式感,就要按下那个足以让陈家天塌地陷的拨号键!
“不!!”
陈墨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
那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绝望。
什么尊严!
什么面子!
什么林清浅!
在家族倾覆的恐惧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抬起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柚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乞求:
“张少!杭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放过我爸!是我嘴贱!是我该死!是我耍酒疯!求您!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一边拼命地想把头磕得更低,却被保镖死死按住,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像一个滑稽而悲惨的小丑。
甲板上一片死寂。
只有陈墨绝望的哭嚎和海风的呜咽。
林清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看着刚才还疯狂叫嚣、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地、卑微乞怜的陈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赤裸裸地见识到张杭所拥有的、能轻易碾碎一个富二代所有骄傲和根基的绝对力量!
那力量冰冷、残酷、毫无人性!
她下意识地看向张杭。
他依旧站在那里,拿着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气息。
这一刻,他与程默的相似之处彻底消失了。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
黄钰彗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安抚力量:
“别怕,清浅。”
黄钰彗的目光落在张杭冰冷的背影上,眼底深处是深深的敬畏和一种近乎狂热的臣服:
“杭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知死活、看不清自己位置的蠢货,陈墨是自找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
“这就是代价,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声音像冰冷的蛇,缠绕着林清浅脆弱的心脏。
恐惧依旧存在,但在那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权力阴影笼罩下,一种更隐秘、更危险的情绪,却如同藤蔓般在恐惧的废墟上悄然滋生。
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无法抗拒的复杂感?
最终,张杭收起了手机。
陈墨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垃圾,被两名保镖面无表情地拖离了主甲板。
他那绝望的哭嚎和额头撞击甲板的闷响,如同最后的丧钟余音,久久回荡在死寂的空气里,也重重敲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金丝眼镜男面无人色,踉跄着追了过去,背影仓惶如同丧家之犬。
陈思哲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和鄙夷,随即又迅速换上一副恭敬的姿态,垂手肃立在张杭侧后方,仿佛刚才那场碾压从未发生。
黄钰彗轻轻拍了拍林清浅冰凉的手背,低声道:
“我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扫了杭哥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