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同伴?她境遇如何?”孟晚拖了把凳子来坐。
榆哥儿手忙脚乱的将炕上的被子都整理好,抹着眼睛回道:“当日我们叫人掳……不,叫人送到庄子上,当天庄子上所有的年轻汉子都被叫去,让我们自己挑一户人家嫁了。我挑了董牧,朱娘好像被庄头带回家去了。”
榆哥儿和朱娘到庄子上之后被告知要自己挑选夫婿才明白,劫他们的人定然是宋大人派来的。
宋大人看不上他们俩,又不能当面拂了贵妃娘娘的美意,这才想出这种法子。
本来被送到宋家就是破釜沉舟,一下子又突然要嫁人了,更是打乱了榆哥儿和朱娘的计划。
实际榆哥儿心里甚至有一些庆幸,他和朱娘到这个地步,已经比一般小哥儿女娘胆大不少了。
面前十来个年轻未婚的小伙子,榆哥儿奓着胆子选了其中最干净、年轻、人也长得周正的董牧。
佃户家里能有什么钱,大龄未婚的年轻汉子太多了,董牧稀里糊涂被叫来,欢天喜地的领了个夫郎回去,一家子喜不自胜,第二天就操办起昏礼。
董牧家里只有两间草屋,两个半篓的糙米、半块的碎银、六七百铜板,这些就是寻常佃户所有的家当。
榆哥儿把蚩羽给他的银子藏得严严实实,只将头上的银钗剪下来一小段,交给董牧让他拿去城里买块红布,半匹粗布和几斤棉花。
他亲自缝了两个红枕头,用粗布和棉花做了床新被子,两人这就算是成家了。
如今才成亲没几天,榆哥儿尚且还没出过门,竟然就直接被那群混混给堵在屋里。
他们欺负董牧家里只有一个壮年男丁,差点侮辱了榆哥儿。若不是蚩羽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是我的问题,庄子我既然买了下来,就不应该让庄子里头发生这种事。”孟晚声音坦荡,他不是在引咎自责,而是在陈述事实。
榆哥儿眼底涌现一股意外之色,他是聂家的买去的奴仆,没有根底,买来就是为了调教送人的。
聂家的仆人分成两类,要么就是国公府的老人,严酷死板,动不动就拿规矩下人。
要么就是几个大爷公子身边的人,颜色好,能拿乔,怕榆哥儿这群小侍丫鬟勾了自己少爷,时不时就跑过去找找麻烦。
榆哥儿想着,现在起码出了聂家的虎狼窝,不必担心被老爷公子们拉去屋里祸害,最后年华老去连个名分都没有。
如今正正经经嫁了人,好歹是正妻,不用没名没分叫人作贱。
“你可会识字?”孟晚见他有几分机灵,便随口问了句。
榆哥儿虽不知道孟晚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垂眉耷眼,用一半目光含羞带怯地仰视他,“会读三字经和女诫。”
孟晚眉头一皱,“挺直了腰背说话。”
倚在炕沿上柔柔弱弱的榆哥儿立即脊背一挺,“会!”
“不错。”
孟晚满意了,“等我把董大收拾了,就你做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