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正儿八经的与他辩论,“怎么会不可求呢?黎民皆得书,学识传遍乡野,愚钝之弊自除。可明理辨非,启蒙昧、开智识,免困于愚陋之境。又可育德行、长才干,良善之分自然兴起啊!”
“这……这怎么可能?”郑肃觉得孟晚越说越夸张离谱,然而心里对孟晚的好感提升不止一星半点。
能如此深入的了解百姓困苦,甚至比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还更胜一筹。
尽管孟晚满口白话,辞藻也并不华丽,可言之有物,若是写成锦绣文章,不知有多令人惊叹。
郑肃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惊愕,又恍惚中察觉出孟晚和他扯这么一大篇的用意来。
“怎么不可能呢?孟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晚甩了句从宋亭舟书本上看到的古文,慷慨激昂地站在郑肃面前说:“难道伯父不想看到禹国上下,人人皆可识礼懂礼,外邦羡慕赞颂的盛景吗?”
“愚公移山,叩石垦壤,我们就是前人啊!”
孟晚给别人灌鸡汤已经相当熟练了,连以皇权为尊,理智冷静的太子殿下都能被他忽悠两句。郑肃这般尊崇孔孟之道,以德行和修养服人、用礼仪规范约束自身的老儒生就是手到擒来。
短短两句话而已,郑肃就已经忘了昨天是怎么无视他,直言内眷不可轻易见外男的了。
可见那些迂腐的想法,也不过是清高的读书人,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用来约束妇人、贬低商人的手段罢了。
郑肃夫妇对孟晚行商颇有微词,殊不知孟晚心中也带着自己的骄傲。
李白的诗句写《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郑肃满口礼教伦常,与学生高谈阔论天下事,实则连平日的柴火多少钱一担、粮食囤几斗方能过冬都不知。
他们羡慕宋亭舟,却永远不会成为宋亭舟那样的好官,便是因为低不下高高在上的头颅,所以看不到百姓的疾苦。
孟晚大早上登门,郑老夫人因为礼节,早早候在二进的后院了。却一直等不到人,派身边的妈妈到前院打探,也只是听到老太爷在与孟晚畅聊,宋家的俩孩子在旁边听得都快睡着了。
郑老夫人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易打扰夫君,便只能安心等待。
郑淑慎红肿着一双眼睛,心情稍微平复一点,昨夜吴昭远与他坦诚布公的谈到半夜。
两口子将最坏的打算说了,若是真到四十还没有子嗣,便在外买个家世清白的女娘抬进门做妾室。
倘若郑淑慎能怀上,无论哥儿、女娘还是男孩,吴昭远此生绝不纳妾。
其实郑淑慎还未嫁人的时候就做好了出嫁从夫的准备,只是这么多年和吴昭远一直相敬如宾,吴昭远不提,他便也故作糊涂。
特别是身边祝家、宋家,都是守着正妻过日子,这才给了郑淑慎一种众人都是如此的错觉来。
这次母亲带着诗娘,像是给了郑淑慎当头棒喝,使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嫁给吴昭远六年,他深知对方为人,昭远不好美色,为人正直,他既然这样承诺,便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