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芙瑞塔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只是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水晶杯,将里面剩下的冰镇柠檬水,一口饮尽。
但这完全无法压住她心底的烦躁。
她开始在空旷的大厅之内,来回地踱步。
高跟的黄金凉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富有节奏但却充满了焦躁与不安的声响。
空气中,那股属于死亡与暴戾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阿卡迪扎怎么会死呢!
他怎么可能死呢!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不到一百年!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足够强大的、足以与我并肩而立的男人了!
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
我们之间的孩子都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他还没有亲手抱过我们的儿子!他上次只来看了看他,逗了逗他!
他怎么能!
还有那个埃斯基!
那个狡猾、贪婪、卑鄙无耻但又总能创造出各种莫名其妙的奇迹的白毛耗子!
他怎么也死了?!
他不是有神祇的庇护吗?
他不是掌握着各种闻所未闻的、强大的魔法和技术吗?
他不是总能从各种必死的绝境中,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逃出生天吗?
到底是什么杀死了他们?
恶魔?
可那个埃斯基,不是才刚刚在我们的面前,亲手击败了那些恶魔,带着尼赫喀拉的远征军,还带着那个鼠人的主力,传讯的人说是耀武扬威地回到水都的吗?!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无数个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深沉痛苦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疯狂地啃噬着涅芙瑞塔的心。
“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对着那个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以及那个躺在角落里不知死活的吸血鬼,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声音说道。
“取消之后的所有事情。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再踏入这座宫殿一步。”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而涅芙瑞塔,则再次陷入了漫长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她走到大厅中央那张由黑曜石和黄金打造的巨大王座前,却没有坐下。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王座那冰冷的扶手。
现在,这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就像是之前她失去自己的小雏鹰一样。
她的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影,首先是她的小雏鹰。
是她的表妹那消瘦黝黑但肌肉发达的身姿,是被金箍束在脑后的二十多根乌黑发辫,是她左侧脖子上的阿斯崔战纹。
随后画面变了,这些东西上面,覆盖着鲜血,是她的手,刚刚染上的妹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