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蜡烛即将燃尽,叶阿公看了眼刚刚从北京赶来的独苗女儿,招了招手。
病床前陪伴着的叶姗姗赶紧起身让开。
却被叶阿公拽了回来:“姗姗,别走。”
叶姗姗不情不愿的留下,却只盯着阿公苍老的面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晚晴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叶阿公摆了摆手,叶晚晴这才爬了起来,握住了老爷子枯树皮一般失去光泽的手。
窗外不知何时吹来了一阵潮湿的风,风里丝丝缕缕,全是夏雨欲来的潮湿。
老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叶姗姗的手跟叶晚晴的手握在了一起,也许是风推了他一把,他尝试仰起身子,交代一句什么。
可是嬉闹的夏风虚晃一枪便走了,老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到最后都没能说出那句遗言。
叶姗姗瞬间崩溃,推开叶晚晴,趴在阿公心口,默默流泪。
她尝试过给外公外婆输点灵力延年益寿,可是没用,老两个的身体好像有什么屏障一样,她完全使不上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情的岁月将他们推向生命河流的终点。
她很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明明有大把修为,却无计可施。
正哭着,周阿婆走上前来,将母女俩分开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
苍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茍。
这个年迈的老者,依旧气度雍容,沉稳大方。
她代为传达了叶阿公的遗言:“姗姗,好孩子,你外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们母女放下恩怨。答应外婆,就算你不认她,起码也要尝试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不能完全怪她。这些年她也努力改变了不少,你在国内,应该比我们清楚。我和你外公终究是要离开你的,这世上跟你最亲的人,也只剩这几个了。你要珍惜啊孩子。”
叶姗姗不想听这些话,她再次松开了叶晚晴的手,转身出去了。
周阿婆只能叹息:“我尽力了启荣,孩子们的恩怨,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说罢,周阿婆倒在了床前,也闭上了双眼。
等邵驰渊找到叶姗姗时,叶姗姗还不知道,外婆也走了。
听到这个噩耗,她愣在了原地。
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对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紧张地看着邵驰渊:“是不是她老人家生我气了?”
“没有,她走得很平静,应该早就猜到,你是没办法跟陆夫人化干戈为玉帛的。”邵驰渊拥着她的肩膀,宽慰道,“这不关你的事,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其实邵驰渊心里知道,他老婆一直飞升不了,不过是因为心结还没有彻底解开。
只要叶晚晴一天不死,这心结就始终梗在那里,无法消除。
不过这话太过残忍,他没有办法说出口。
要怎么说呢?
他总不能责怪自己的老婆不够大度,换了是他,他也大度不了。
可是他也不能责怪叶晚晴被人强迫之后选择了妥协结婚,在那个大环境下,女人可以选择的路很少。
而她婚后遭受背叛,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姗姗,他没办法判断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最起码,当时她连自保都费力,如果带着姗姗,多半是一亡俱亡的命运。
所以,怪谁呢?
只能怪牛进步和马洁。
然而他们两个早就死了十几年了。
最后能怪的,只剩命运,只剩这不公的老天。
他撑着伞,叹了口气:“走吧,回去操办丧事,这时候你可不能缺席。对了,外公外婆还留了一封遗书,要你把他们跟你钢铁厂的姥姥姥爷葬在一个墓地。”
叶姗姗并不意外,两家人早就是一家人了,葬在一起,也许来世还能做至亲。
她振作起来,回去操办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