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仆二人一口一个少将军地说着,许纾华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欲开口套话,就听到浣云蛮不服气地说:“小姐您那哪是误服,分明是浣心她……”
她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许纾华一眼,接着道,“就算她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可二小姐到底是您的亲姐姐,定会为您做主的。”
“浣云,别说了。”许稚华气若游丝。
哦,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许纾华脸色微沉,转过去看浣心,“过来讲清楚,我让你好生照顾四小姐,怎么就中毒了?”
浣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明鉴!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四小姐下毒啊!”
“可毒莲草只有你们苡舒阁有,这又作何解释?”浣云不依不饶。
沈以昭送人回来便见屋里这么一番场景,不由皱起眉头,便听得许纾华冷声开口:“我们苡舒阁?你的意思是我指使浣心给稚儿下毒?”
许稚华瞥见门口站着的那人,忽地涌上一股眼泪来,“阿姐,浣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她这一副虚弱至极又梨花带雨的模样,许纾华也不好发脾气,手里紧紧攥着帕子,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浣心自然也不愿意让主子因为自己受委屈,忙说道:“分明是四小姐说苡舒阁的莲草好看,让我去摘几株,待我回来便是方才那副模样了……小姐,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胡说!”
“住口。”许纾华目光冷冷落在浣云身上,嫡小姐的气势震人,“主子方才醒过来你不但不关心,反而在这里大吵大闹,当真觉得不在侯府,规矩便管不住你了?”
浣云也被吓着了,“二小姐,奴婢……”
“既是毒莲草惹得错,归根结底这毒莲草是我亲自种在苡舒阁的,本是觉得好看,想不到却引来这等祸事。”沈以昭缓步走进来,面上难得没有了笑容,他只淡淡地看向倚在床头的许稚华,“是在下害了四小姐,待回京后定会亲自登门向四小姐致歉。”
事情闹大了本就不好,许稚华慌忙摇头,“沈大哥,不是的,这件事……”
“此事疑点颇多。”沈以昭见她并未懂自己方才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将其打断。
“其一,浣云去请我们之时,就明确说出四小姐你是中了毒。其二,她既然认定是浣心下了毒手,却还放心你单独与浣心相处,自己跑去叫人。其三,浣云的衣袖上有泥土,若只是浣心去拔了莲草,浣云的身上必然不会有这些。其四,毒莲草需以根茎口服才会中毒,浣心采来的那捧莲草就在地上完好无损,泥都尚未去除,而你的茶盏里却泡了大块切洗整齐的莲草根茎……”
眼看着许稚华主仆二人脸色都白了个彻底,沈以昭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温柔谦和的模样,“剩下的,还需要我再说么?”
许稚华垂下头死死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屋里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许纾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失望过。
她默默起身走至桌边,看了眼那茶盏里的东西,又将茶盏放回原位。
“沈大哥,稚儿还需要静养,我们出去吧。”
“阿姐……”身后传来弱弱的一声唤,许纾华脚步顿了一下,并未回头,“你且先好生养着吧,这事我不会告诉父亲母亲。”
她快步出了沾青堂,脚步就顿在远处,任由夜里的风带着潮湿的闷热吹拂而过。
“抱歉,这本是你们姐妹的事,我不该插手。”身后冷不丁传来某人的声音,温柔又带了满满的歉意。
许纾华摇头,“让沈大哥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