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丹宗试丹的魏国军卒,全都心性迷失。”
“三日前就藏在镇西那几家骡马大店里,跟熬鹰似的憋着呢,浑身冒邪光,看着就瘆人。”
他顿了顿,看着张远刀削般侧脸对着车窗,毫无反应,又自顾自说下去:“还有齐国的那些老棺材瓤子也按捺不住了。”
“那位以‘幽云缚’成名的天榜‘千机叟’司徒明楼,领着七八个老鬼,就埋伏在北街的酒楼上。”
“喏,那个窗户,半掩着那个。”他用下巴点了点车窗外某处。
车厢内静得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和远处市井的喧闹。
张远的目光依然投向窗外流淌而过的灰扑扑街景,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王启年放下茶杯,双手一摊,语气带着几分看戏的轻松:“看这架势,三股水都拧到一处了。”
“魏国的疯兽打头阵,齐国的宗师瞅准机会抽冷子给你来一下,再加上那些不知道藏在犄角旮旯的亡命徒……啧啧,这局棋,不好下啊。”
他话语虽说着“不好下”,脸上却丝毫不见忧色,反而透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见张远还是不搭腔,王启年凑近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得意:“不过嘛……我老王办事,你放心!”
他得意地搓了搓手指。
“看见镇口迎接咱们那帮人没?领头的那个一脸富态的就是商会会长孟九阳,背铁臂弓那老倔驴是强弓会会长郭威。”
“嘿,老子在暗影司混了这么多年,对付地方蛇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俩,还有手上不少人,现在都已经是咱们的人了!”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反水,帮咱们把镇里的老鼠屎清理干净,还能挡住不少麻烦!”
他笑吟吟地看着张远,等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侯爷对自己巧施妙手表示赞赏。
在王启年眼中,当年招揽张远和陶公子进黑冰台,是他此生最得意杰作。
这些年,眼看着张远一步步走到镇天司执掌者位置,这比他王启年加官进爵还高兴。
张远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他脸上,声音平淡无波:“登录镇天司名录了?”
王启年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错愕:“那倒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事发突然嘛!不过你放心,投名状就在眼前,等打起来,他们自然就……”
他强调着“投名状”,显然认为这些人一旦出力作战,身份自然就坐实了。
“杀——!”
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同溃堤般猛烈爆发!
车窗外,刺耳的碎裂声、惨叫和兵刃交击的锐响骤然混作一片!
伪装成挑夫小贩的“心火之兽”不再掩饰,瞳孔瞬间充血赤。
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肌肉贲张扭曲,带着狂暴的戾气,猛地撕掉伪装,露出狰狞面容。
他们一个个抽出藏在柴捆、箩筐下的淬毒兵刃,朝着严密的车队阵列疯狂扑来!
几乎同时,街边几间看似普通的店铺门窗轰然炸裂,同样双目赤红、力量暴增的壮汉潮水般涌出,与第一波混杂在一起,目标是——中心的马车!
商队护卫中,那些隐藏的真正敌国探子眼看机会到来,也瞬间暴起发难。
抽出淬毒短刃、连珠暗弩,不顾一切地扑向最靠近车队的军卒,企图扰乱阵脚!
局势瞬间如山崩!
“呜——”
一声低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响起,盖过所有喧哗。
车阵前,亲卫统领陈武端坐战马之上,面甲下的眼神冰寒如万载玄铁,毫无波澜。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如同怒涛拍岸般卷来的疯魔人群和闪烁的兵刃寒光。
“侯爷令!”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冰棱坠地,瞬间响彻在整个车阵上方每一个玄甲亲卫的耳边,“近百步者!杀——无赦!!!”
“杀!!!”
三千玄甲,同声怒吼!
这声怒吼并非杂乱的叫喊,而是整齐划一、凝聚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恐怖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