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
踏入古朴肃穆的执事堂,一股潮湿水汽与沉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中坐镇的执事是位洞玄境的中年修士,他抬眼看了看张远,目光扫过那枚印有浪涛的玄铁令牌时,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郑重。
“弟子袍、身份令牌、大河剑宗基础戒律册。”
执事声音平板,指尖一引,一件折叠整齐、袖口绣有银色波浪纹饰的玄色弟子袍便飞向张远。
接着,他伸手指向堂侧一列摆满形形色色、或轻灵或厚重的长剑的兵器架,“大河以剑为尊。新入门弟子,可在此架任选一柄趁手灵剑,滴血烙印,作护身及习练之用。”
锋锐与沉凝的剑气从剑架上隐隐透出,流光溢彩,显然都是品阶不俗的下品、中品灵剑。
然而,张远接住弟子袍,看也未看那满架寒光闪闪的长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不用剑。”
执事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执事准备指向某柄长剑的手指僵在了半空,脸上平板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由惊讶转向愕然,最终化为难以理解的僵硬。
在大河剑宗,拒绝用剑?!
这在近千年来恐怕还是头一遭!
“你,说什么?”执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擅刀。”张远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执事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的郑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与荒谬。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最终猛地一挥袖袍:“哼!荒谬!大河剑宗,岂有入门弟子拒执剑之理?简直闻所未闻!”
但碍于那枚令牌,他终究不能直接将人轰出去。
他目光阴沉地在堂内巡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个布满灰尘的石墩上。
那里横放着一柄几乎与石墩融为一体的、通体黝黑、厚重无锋、状如门板的巨大兵刃,其末端带有断茬,似乎是某件重武器的一部分。
“此乃‘断涛’!”执事冷冷道,挥手将那兵刃凌空抓起,重重顿在张远面前的地上,发出沉闷巨响。
“此物来历不明,重逾万钧,钝拙不堪,非剑非刀,灵性几近于无!乃库房陈年旧物!既你执意不用灵剑,便以此物充数!权当刀使吧!”
最后三个字带着浓重的讥诮意味。
这“断涛”沉重异常,非神力者难用,且毫无剑之灵韵,在执事看来,给张远纯属羞辱与敷衍。
张远眼神淡漠,并未在意执事的态度。
他目光扫过那黝黑沉重的“断涛”,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凭空生成,牢牢攫住那沉重的兵刃!
在执事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张远只是随性地单手握住那粗粝的断柄处,手腕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
“轰——隆——!!!”
一股恐怖的罡风瞬间以张远为中心炸裂开来!
那不是精妙的剑风,而是纯粹、霸道、蛮横到极点的力量风暴!
狂猛的气浪如同实质的龙卷,带着沉闷的呼啸,狠狠冲击向四周!
坚硬无比的踏浪坪青石地面,在他足下“咔嚓”一声,竟瞬间蔓延开一片密集如蛛网的深深裂痕!
风暴平息。
张远单手提着那柄门板般的“断涛”,如同掂量一根稻草。
他略微感知了一下手中传导来的沉甸甸的厚实感,微微颔首,吐出两个评价:“不错,够重。”
执事瞳孔地震,呆立当场。
石桌旁一直密切关注着的凌昊,微眯的双眼中那分忌惮瞬间化为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
先前嘲讽的那些弟子们,更是不由自主地骇然后退数步,看着那蛛网般的地面裂痕,如同看到了某种凶兽的脚印。
满堂死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