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空洞的回音外,无人回应。他心想这里应该荒废已久,当下招呼队员准备进屋里歇着。
这时,正对面吊脚楼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屋内一片似浓雾般的黑暗里,逐渐浮现出一张“鬼脸”。
“鬼呀!”胆小的女队员柳伶歌吓得大叫起来。
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警惕性总会特别高。加上勘探小队都经过最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神经无时无刻都处于紧绷状态。被她这一叫,其余队员皆是一惊。有过军旅生涯的高平安更是迅速拔出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鬼嘛,是有的。”那“鬼脸”居然开口说话了,“不过嘛,都在林子里……”
“不要开枪!”陈爱国闻言,立刻按住高平安高举的枪口。
“枪嘛,打野猪可以,欺负我这孤老太婆算撒子本事。”那“鬼脸”缓缓向屋外移动。
众人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个身材佝偻,身穿苗服的苗族老妇罢了。只不过,她已经老得不能再老,面色苍白,双颊凹陷,下巴削尖。脸上布满皱纹,眼皮烂泥般耷拉下来,几乎遮住双眼。看起来就像耗子成精,难怪柳伶歌只看一眼就吓得失了魂。
陈爱国自称来此旅游,想在这借宿一宿。柳伶歌则在一旁赔笑道歉,时不时露出两颗小虎牙,模样很是可爱。
“借宿嘛,不是不可以。只是嘛,晚上别乱跑……”
老妇的脸被层层皱纹堆叠得没了人样,因此看不清她的脸色和表情。心地倒善良,叮嘱几句后就将勘探小队迎进了屋。
小屋很简陋,连张像样的床也没有。腐朽发霉的气味和阵阵恶臭扑鼻而来,角落里竟还有一堆堆风干的粪便,看来这老妇大小便都是在屋内解决的。
“这……还不如睡外面呢!”柳伶歌掩着鼻子,小声嘟囔。
“能有片瓦遮头,总好过幕天席地。”陈爱国小声说道,“伶歌同志,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
勘探小队起炉造饭,动作利落。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大锅热汤面。
柳伶歌盛了一碗端到老妇面前。老妇闻了闻,伸手推开。坚持吃自己煮的野菜汤和风干腊肉。
期间,陈爱国有意问起这一带发生的变故。
谁知那老妇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咣当”一声抖落陶碗,野菜汤洒了一地。
“死了,都死了,死得好惨啊……”老妇似乎恐惧到了极点,脸上皱纹也跟着颤抖起来。
“正常来说,人和禽畜不会突然发生大面积死亡。大娘,这里是不是曾发生过瘟疫?”队医孟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嘘,不是瘟疫!”老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孟良不要这么说。随即压低声音,颤抖着道,“天火焚城,必有凶兆!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说罢,“扑通”一声面朝大门方向跪倒,将头磕得“夺、夺”直响。
“苍天饶恕,苍天饶恕……”
眼看老妇的精神已到崩溃边缘,队员们又是宽慰,又是劝说。差点磨破嘴皮,她才肯重新站起来。
陈爱国却不死心,话锋一转,又问道:“大娘,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家人呢?”
老妇拍了拍大腿,轻叹一声道:“有手有脚的嘛,都逃到外地去了,难道在这等死?我嘛,一个孤老太婆,腿脚都不利索了,怕是要死在这里咯……”说着,伸手抹去眼角老泪。
“真可怜……”柳伶歌心肠软,动了恻隐之心,不时抽动鼻头,声音带着哭腔。
气氛降至冰点,陈爱国没有再问什么。屋内一片沉寂,只能听见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