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不知道的是,她前脚走了没多一会儿,后脚她爸妈就醒了。
钱佩英醒来,是因为她要起来上厕所。
眼下,他们住的这个屋里,在进这屋门墙角那里,用草席子拉了个帘子,帘子里放着一个“尿桶”。
这尿桶实际上,也不是木桶。
毕竟喝水用的木桶,现在宋福喜都忙不过来呢,家家管他要,他还得又打水盆子又得打脸盆子的,哪有功夫给做尿桶,吃饭桌子都没有呢,顾不上。
所以,宋福生就很有才,怕俩孩子出去上厕所冻屁股,再说外面不像现代有灯,一旦要是半夜起来,外面黑呼的,就得又点煤油灯又要披棉袄出去的,太费劲,他就给5L农夫山泉矿泉水瓶口给剪了,剪的上下一边粗。
每晚睡前,往瓶底放些土、放些草木灰,然后就蹲那上面上厕所,往屋里一摆,在屋里上就行。
这东西当尿桶也真挺好,除了宋福生要时不时罗嗦提醒米寿,上厕所小心别刮着屁股外,矿泉水空桶真是干净又好清洁,刷没刷干净一目了然。
当然了,每天早上往外倒尿桶的也是宋福生,并且这事他压根就不打算让四壮或牛掌柜接手。私密嘛,这事还是很私密的。
脏?老宋认为,不脏。
亲媳妇亲闺女,外加米寿,这不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嘛,倒夜壶有啥脏的。
扯远了。
眼下钱佩英就是蹲在5L矿泉水桶上面解决内需,解决完她就去女儿那铺炕上,弯腰摸黑摸了摸被窝,被窝空了,里头只剩点温乎气。
原来她没感觉错,她就感觉恍惚好像有人出去,有动静嘛。
这是去烤炉房了?才几点啊?
钱佩英用宋茯苓的被子,压在了米寿身上,这才回身去自个那半边炕上。
爬进被窝,钱佩英小心翼翼去够拿放在炕上的棉袄。
每晚睡觉前,他们都会将脱下的棉袄棉裤平铺在炕上,一直用热炕温乎着,这样穿的时候不就能热乎了嘛。
但是屋里黑啊,钱佩英也看不清,不知怎么整的,就给宋福生碰醒了。
宋福生疼的一呲牙,两只眼睛困得睁不开:“干啥呢,你压着我头发了。”
在现代,这句话是钱佩英的台词,到了古代变成宋福生经常说了,他也是长头发。
“我没看着,我要拿棉袄。”
“拿棉袄干啥?”
钱佩英说,她要去看看闺女,闺女出去了,好像是去烤炉房了,有点不放心。
“恩?”宋福生一愣,一手搭在眼睛上,一手去够窗台上的打火机。
啪的一声按亮了,他眯着眼睛,借着火光懵懵道:“又去洗衣裳啦?”
“没,去烤炉房烤炉房的,洗什么衣服,我这跟你说啥呢,说话费劲。”
钱佩英说完,上手去抢打火机,然后她借着光亮,点着煤油灯。
这煤油灯,是宋福生去童谣镇新买的,要不然宋富贵能说他嘛,你怎么买这些东西?宋福生是离开老隋后,一走一路过市场,他就能划拉买一堆家里需要的。
买四个煤油灯。
闺女那面放一个,他们窗台这面放一个,四壮和牛掌柜那屋放一个,送给马老太一个。
马老太原本家里就有一个,那一个其实也是宋福生古代家里带出来的,这一路逃荒就没扔。但宋福生觉得那里一屋子人,就给顺手买了一个。
煤油灯点开了,钱佩英穿棉袄的动作就快了,但她再快也没快过老宋。
宋福生坐起身,棉袄呼噜呼噜几下就裹上,用双手搓了搓脸,“我去吧,这孩子,烤蛋糕起这么早干啥?谁用她挣钱了。”
钱佩英小小声说:
你别自作多情了。
她压根就不是为帮你挣钱,你闺女才不管那些事。
她是为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