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执掌西府的蔡卞难怪会在这几年被贬黜,他辅佐了三代帝王,还按以前的文官做派行事,不被一撸到底已经是看在蔡京的面子上了。
到了明堂,杨霖抱了抱拳,直言道:“太师,少保,征蕃南线兵马,已然是溃败而逃。王黼身为主将,枢密院当定其罪,奏明圣上。”
蔡卞晃了晃脑袋,从对皇帝的不着调和任性的执念中走出来,怒冲冲地说道:“王黼狗贼,乃是天子近臣,备受官家宠信,等闲难以动他。”
这话说得半点不假,王黼行事乖张高调,多有暴虐乡里,索贿不法之事。
一次次带着真凭实据的弹劾摆到赵佶跟前,都是轻描淡写地处罚,这次估计也能逃过严惩。
大不了就是在家里缩上几天,等着梁师成引皇帝去见他一面,心一软就都忘了。
杨霖冷笑一声,把张叔夜和湖州厢兵之事一说,明堂中的兄弟二人同时动容。
“竟有此事?”蔡卞有些怀疑,但是转念一想,王黼哪有什么下限,多半是做的出来的。
反倒是蔡京眉毛一挑,道:“张叔夜乃是徐国公张耆嫡孙,张家是开封府望族,此事或许可以和他们商议一番。”
行家一张口,就知有没有,在权斗这方面蔡京比他弟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杨霖心领神会,暗暗点头,心道我还真不知道张叔夜来头这么大。
张叔夜本是湖州知府,征缴方腊时,江南十几个州府只有他遵从命令,率兵驰援苏州,又在守明州的时候,立下战功。
于是便和湖州兵一道,跟随大军被调往西南大理作战,没想到遭逢此难。
蔡卞终究还是关心前线战事多一些,问道:“西南局势糜烂,西北倒是高歌猛进,韩世忠麾下将士也比王黼的善战一些。不知道积石山上的兵马,能不能挽救南线。”
杨霖沉声道:“何来北线挽救南线之说,北线南线,都得赢!我等布局至此,若是还打败仗,岂不让西南番邦笑话。吐蕃四分五裂,大宋取吐蕃便如犁庭扫穴,王黼狗贼不行,大不了临阵换将,南线必须给我打回去。”
这番话掷地有声,蔡卞仔细想了想,也不禁暗暗称赞,杨文渊临危不乱,想的确实比自己周全。
蔡京眼皮一抹,轻声道:“文渊,你想扳倒王黼,可能需要些非常手段。”
杨霖神色一动,蔡京这番话,已经表明了态度。老贼还是看得清,知道要威胁到他,必须是梁师成这样的人。
而事实上,后世历史把蔡京几次扳倒,夺了他的首席宰相之位的,正是梁师成扶持的王黼。
王黼当了宰相,也只干两件事,一是对梁师成言听计从,二是不择手段打压蔡京的旧部。
有了蔡京的帮助,甚至只要有了他不阻拦,自己对付王黼就更有把握了。蔡京让自己用一些非常手段...杨霖深深吸了口气,道:“学生先行告退。”
看着杨霖的背影,蔡京眼中神色复杂,身后的蔡卞还在抱怨:“大哥,陛下这脾气,如何使得。大宋开国以来,历代先帝哪一个不是礼贤下士,善待大臣,虚心纳谏。今天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便置国家大事不顾,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蔡京收起脸上神色回头,笑吟吟地道:“二哥,元旦文渊送到我府上几壶好酒,午膳不如到我府上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