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连虎哥都这样,大伙儿能有什么办法?
“北哥一直没消息么?”沉默中,蹲在地上的小疯抬头问道。
“消息?”一个提着莫西干头的弟兄咬牙切齿地道,“他能有什么消息?人家可是长风大学的高材生,又有工作,又有前途。龙哥死后,你看他什么时候跟咱们在一起过?”
说着,他生气地在地上啐了一口,看着院子里的胭脂道:“也就虎哥傻,听他的。”
“够了!”小刀呵斥了一声。
莫西干悻悻地闭上了嘴,其他人也不吭声。但一眼望去,包括山猫在内,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一丝愤懑和鄙夷。
“我觉着北哥不是那样的人,”小疯闷着头道,“当初咱们还找过人家麻烦,可虎哥差点没命,不是人家救的?这次咱们赛车,原本已经输了个精光,不是北哥拿钱出来当赌本,又帮着咱们改车,还在比赛的时候挡在后面,差点被害死……”
“我承认夏北不错,”山猫道,“可龙哥出了事,他干什么去了?前前后后已经快一周了,除了前两天丢一句话,让咱们等着,这么长时间他露过面吗?”
说着,他有些心疼地看了院子里的胭脂一眼:“况且,虎哥对他怎么样,咱们谁不知道?她从小跟咱们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山猫心绪难平,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众人也是一阵默然。
记忆中的孤儿院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色彩。
那时候,石龙个子最高,经常带着大家去偷东西吃,要不就是跟附近的孩子打架。
而那时候的胭脂还是一个小姑娘。她最喜欢穿着一件院里阿姨给的白裙子,安静地坐在房间小板凳上,坐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所有人都怀疑胭脂有自闭症。
但在孤儿院,没人关心这个。
每天,石龙都会变着花样逗胭脂开心,无论走到哪里都非得带着她。胭脂只信任自己的哥哥。石龙带她去哪里,她就跟在哪里。要么一言不发地牵着石龙的衣服低着头走路,要么蹲在某个地方等着石龙回来。哪怕等到深夜。
日子一天天过去,胭脂渐渐大了。她的自闭症状在石龙的努力下,变得比以前好了很多。
但她能接受的,也只是身边这些熟悉的人。
她仿佛永远都有一种不安全感。
因为太过漂亮妩媚,她在脸上画上厚厚的烟熏妆,和兄弟们一起喝酒,飙车,砍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那个疯狂的虎哥。
可即便是在灯红酒绿的热闹夜场里,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地下赛车山顶火堆旁,在鲜血飞溅惨叫声声的混战中,她也是孤独的。
她和那些刺猬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那些女人或受过骗,或受过伤,敏感而脆弱,总是会在某一刻竖起她们的尖刺,小心而警惕。
胭脂则更像是远远站在冰雪山峰,冷漠注视人间的孤狼。
陌生人甚至连靠近她的机会也没有。
可真正了解胭脂的山猫等人都知道,恰是这样的胭脂,一旦让谁靠近,乃至走进了她的心里,那简直是致命的。